关灯
护眼
字体:

怪谈女友[无限](195)

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说起的秘密,深埋在心中的负罪感不会因为说出来后而稍微放松,只会因为对方谴责的目光,而更有压力。

“你母亲就是你母亲,她不是怪物,而且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你母亲已经好了许多,虽然头颅还会到处乱飞,但已经不会吃死老鼠,也不会害人了。”

“可是最近发生了很多儿童虐杀案,凶手全寻不到,所以我担心…”

梁父担心是梁母的头颅又开始“犯病”了。

因为这事,他在关于梁母的事情上特别敏感,当梁砚行怒斥他的母亲是个怪物的时候,亲生儿子的指责声竟然和那晚小眉的骂声重叠在一起了。

梁父怕梁砚行走上和小眉一样的命运,于是填平下水道,还出手打了他。

对此,梁父一直很抱歉,于是将所有的真相一并告知,郑重其事地对儿子说:“对不起。这些事情我本想等你正式进入社会,养成波澜不惊的性格后才告诉你。”

“毕竟我百年后,该轮到你照顾你母亲…”

“不对,父亲你做错了。”

梁砚行忽然出声,打断梁父的话。

梁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好态度地说:“是,我知道我做错了,早从第一次看到馥馥的脑袋飞走的那天,就应该带她去医院…”

“不是这件事。”

梁砚行走前一步,将正脸完全暴露在光线底下,脸色煞白得惊人。

他问父亲:“你刚刚说…你碰到母亲杀人的时候,她对你说什么话?”

梁父被这个问题弄得措手不及,结巴回道:“她说,她说你怎么在这里?你看到了多少?”

“你看到了多少…”梁砚行不知道想到什么,身形居然有些站不稳地晃了一下,嗫嚅道:“母亲怎么会问你看到了多少,她只会问:你能看到了?”

因为在梁母看来,梁父一直都是失明的状态,不存在看到多少的问题。

而对方能问出一个问题,就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

她不是梁母。

第86章 第 86 章

梁父嘴唇颤抖, 嗫嚅着,断断续续的音节飘出来。

“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馥馥怎么会不是馥馥?”

可惜梁砚行没发现他的异样。

探究过去的对错, 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因为每个人的伤害防护机制,会自动美化当时的记忆。好在梁砚行不是当事人, 单单从梁父的自述中, 就能敏锐发现了很多问题。

“你怎么来了,你看到多少了?”是其中一个疑点。

还有一点是…

梁砚行问梁父:“你再好好想想, 下水道爬出来的女人,你真的不觉得眼熟吗?”

“你不要看她们的脸,你就看她们的行动, 听她们说的话。”

虽然梁砚行曾经撞见过现场,可他当时毕竟太小了, 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他迫切的追问将梁父重新拉回二十年前的夏夜,那个暴雨落下时刹那的异样。

下水道爬出来的女人,痛苦地朝梁砚行求助,伸出了右手。

而他身边的“馥馥”, 挽住他裤脚的时候, 用的是左手。

小眉正是左撇子。

这件事情, 梁砚行不清楚, 因为他没有跟小眉近距离接触过, 可是假装眼瞎的梁父,曾被小眉搀扶过无数次, 所以很清楚她比起右手,更常用的手是左手。

为什么偏偏那个雨夜, 雨水混淆视野?

接连意外冲击着梁父的理智,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直到梁砚行追问才猛然意识。

他的眼神放空,就像盲人一样摸索到梁母的床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摩挲妻子的指尖——两只手都有薄茧,但左手明显比右手厚一点。

因为小眉伪装梁母的时间,不过十几年,而她作为女佣小眉的时间却有足足二十多年。

梁父猛地丢开妻子的手,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那个雨夜。

他缓缓低头看向地板,脚下不是卧室松木地板,而是本应该被毁得干净的井盖。

紧闭的井盖发出像海浪的声音,污脏的水拍打在馥馥的身上,她在他脚下求救。

“梁宸铭,你为什么要杀我?”

梁父吓得猛地一缩脚,井盖就被顶开了,露出馥馥流泪的半张脸。

近些日子,妻子表现出来的异样,原来不是生病吗?

梁父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梁砚行没有注意,他还在纠结自己的母亲和小眉是怎么交换的。

他自言自语,专注在分析线索上:“小眉出现得莫名其妙,还刚好知道怎么照顾生病的母亲,怎么想怎么可疑,我怀疑她不是加害者,就是知情者,又或者她刚好和母亲的情况一样,”

知道梁父的事情后,事情仿佛明了很多。

最让梁砚行开心的是,他的家人果然没有任何问题,从始自终的坏种只有小眉一个人。

梁砚行长叹,难得有心胸宽展的感觉,舒了一口闷气。

他转头看向从刚刚开始就沉默的父亲,却发现父亲孤零零站在阴影处,脖颈头颅直愣愣的,眼神也好像放空一样的毫无焦点。

他仿佛透过梁砚行,看着另一个人,可梁砚行转头,却只看到身后的镜子。

“父亲?”

他疑惑问了一句。

“我不配做你的父亲,我也不配做一个丈夫。”梁父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举起手里的黑匣子。

梁砚行先是疑惑,等他看清梁父手里的东西后,急得喊了一句:“不要!”

“砰——”

枪声和梁砚行的哀求声,重合在了一起。

梁父竟然在房间里藏了指枪。

他以迅雷不及掩的速度,将枪口塞进嘴里,对着脑袋开了枪。子弹从口腔穿透他脆弱的大脑,最后落在墙上,带出一道泼墨式的血点。

开枪时剧烈的火光炸烂梁父的嘴巴,他开枪时瞪大的眼睛,也让花火落在上面,晶体自燃。梁砚行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父亲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然后高大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父亲!”

梁砚行冲过去抱住父亲。

梁父的血喷涌式地从嘴里冒出来。深红得不像话。

他看着梁砚行,似乎有什么想说,可是火花炸烂了他的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

梁父无法承受可能亲手杀死自己妻子的真相,当初脚底踩着的水浪声和拍击声比枪声更响,从刚刚开始就在房子里游荡。

临死前,他似乎是闻到下水道的味道,却欣慰笑了一下。

早该如此了。

他就知道,他的馥馥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

梁父睁着眼睛,就这么包含负罪感地死去了。

梁砚行将父亲平放在地上,发了疯似的做心肺复苏,却依旧无济于事。他将脑袋埋进父亲平静的胸膛,刚刚还能竭力控制的泪水,无所从地落在上面,浸湿西装料。

梁砚行睁着湿润的眼眸,看向不远处的罪魁祸首。

他们的动静那么大,可梁母却一直睡在床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