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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的小夫郎(80)

一直到夜晚月亮出来,两人铆足劲干到子时初刻,才将最后一板车麦子拉回家。

农忙时披星戴月是常事,他俩也是一时贪做活,忘了时辰,只想快些割完收回去

到家后麦子铺在地上,不免有尘土飞扬,顾兰时又累又饿,身上也被麦芒扎的,汗水一流有些刺痛。

实在是晚了,都快到半夜,来不及炒菜,两人用馒头夹着咸菜和猪油吃,待喘过那一口气后,心总算踏实下来。

睡觉之前,顾兰时打着哈欠,说:“明天起晚些,多歇歇,今日这一遭着实要命,以后还是悠着点。”

裴厌倒还好,不过他也知道人要有张有弛,绷得太紧眼下是没事,病根都给以后积着呢。

今天两亩地都割完了,确实不用那么急,他闭上眼睛答应:“好。”

疲惫驱使,两人很快睡着,第二天快辰时才醒来。

顾兰时盥洗后梳头,从头发里摘出不少麦芒,昨天晚上太累都没闲心洗澡,今天该烧水好生洗一通。

裴厌在院里将麦子铺开,晒几天用石磙碾一碾,干透的麦粒就会脱落。

顾兰时倒了水在菜地,提着空木盆往房里走,说:“麦粒去不去筛?大哥二哥应该还没割完,要不就来找你去白水村了。”

“不急,他俩要是没割完,过去帮帮。”裴厌心里记着顾家人的照顾,出力气的活他都能干,一点没推脱。

顾兰时露出个笑,点着头说:“好,不过你记得别那么赶了,缓着劲来,大哥麦地比二哥那边近,先给他割,完了再一起去帮二哥,不过想来今天估计就剩半亩了。”

顾兰生和顾兰河跟他俩一样,当初分家的时候都是两亩水田两亩旱地,田都是良田,足够小家三四人吃饱。

他说着思索一下,又道:“这样,你去帮他俩,我捡完麦穗去看看爹娘他们,今年少了我,估计得忙到明天去,我回去帮着做做饭。”

林家赔的那亩旱田是他爹种的麦苗,爹娘没问他要麦子,他自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不等裴厌说话,他又开口道:“我估摸着,今天下午大哥二哥就要去白水村,到时你跟着去,我刚好上家里帮忙,饭也在那边吃。”

“好。”裴厌点点头,用木叉将麦子摊开铺匀,吃过早食后按着顾兰时吩咐他的,拿了镰刀往地里去。

顾兰时和他一起出门,背着竹筐先去拾捡麦穗,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其实捡了一遍,他不放心,肯定有遗漏的。

看一眼天色,他开口:“今天起来迟了,说不定已经被别人捡了。”

睡了一晚,裴厌精神头明显看着比他好,神色虽不显,但语气十分和缓,安慰道:“不差那一点,这两天挣点工钱,足够今年吃喝了。”

顾兰时点点头,边走边沿路瞅:“嗯,我过去转转,路上说不定能捡几根。”

裴厌眉眼带了一点笑意,他俩起得迟了,路上没碰见几个人,只有小孩和老人拾麦穗,见了他也都躲着,因此没人发觉他如今的变化。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顾兰时到地里后果然没找到几根麦穗,连明显的麦粒也没有多少,只找到些混在泥土中的麦粒,在别人挑着担拉着板车走过后,他跟在后面捡了几根掉下的穗子。

他没太纠结这事,麦子大头已经收回去了,饿不到他俩,不至于为一点麦穗麦粒烦恼叹气,随即转了道,往家中田地走,看看他爹娘割的如何了。

苗秋莲顾铁山几人正在忙碌,他一去帮着捆扎,其他人就能轻点,到时辰后问他娘要了门上钥匙回去做饭。

至于裴厌,他大哥二哥住得近,二嫂带着三个毛头小子在地里捡穗子,大嫂做了两家饭,忙完地里活后连同裴厌一起已经吃过了。

收麦子是急事,挣钱也要紧,做短工一天要挣六十文呢,就算只有半天,也能拿三十文,顾铁山没让儿子和儿婿来帮忙,他这边只剩两亩地,有顾兰时和老大老二媳妇帮忙足够了。

做工一般要早上去,不过收麦子势头紧,干完自家活再来做短工的人比比皆是。

裴厌跟着顾兰生顾兰河再次来到白水村,管事的在地头记人名,同样晒得满脸汗,来的汉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赶紧让下地,收不完要是后面变了天下雨,所有人都得干瞪眼。

干农活哪有不苦不累的,但看着收回来的麦子心里很踏实。

顾兰时帮着家里收完麦后,第二天就不用去了,后头拾穗子筛麦粒的活自有他娘和竹哥儿狗儿。

裴厌一大早去白水村了,他在家翻晒麦子,还要打草喂牲口。

他翻完一遍后将木叉靠在墙上,喝水歇脚的时候心想等过几天晒干了,石碾太沉重,得用家里驴子,到时让裴厌和他一起回家先帮他爹娘碾场脱粒,不然不好张口。

打定主意后他没有歇息,拎了竹筐出去打猪草,打了猪草回来后也闲不下,拿了块趁手的木板和簸箕去地里筛麦粒。

他用木板将混着土的麦粒都铲到簸箕上,也没去其他地方,就站在地里颠簸扬洒,干土随风渐渐被吹走,一番灰头土脸簸粮后,弄了不少麦粒。

这是个脏活慢活,好在只有两亩地,遗漏的麦粒也不算多,他干到晌午太阳最大的时候才回去,满头满脸都有扬尘。

从地里一路走回来,到处都能看见麦秸,路过裴家门口时顾兰时没多看,不曾想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哭嚎,吓了他一跳,忍不住听了一耳朵,竟是裴兴旺死了。

第57章

说起来自从两年前裴兴旺在山里摔了后,就常在炕上躺着,只偶尔在院里走动,别说顾兰时,就连附近几户邻家都很少见他出门。

顾兰时顿足看了一眼,院里没人,只有摊开的麦子,声音是从屋子里发出来的,而且只有叶金蓉一人嚎啕大哭,其他人没听见声音也不见身影,应该在地里忙活。

碍于裴厌和他们之间那些事,说得不好听是一笔烂账,他没在裴家门口多停留,万一被村里人看见,也不知会生出什么闲话,背着竹筐拎了簸箕回家。

之前他阿奶听村里人说,裴兴旺一直不见好,面色枯槁没了多少生机,甚至去年冬天就有人说可能熬不过去了,倒是出乎村里老人的预料,今日才咽了气。

和裴厌成亲后各种忙碌,后山离村子远,左右没有邻居,顾兰时很久没听过村里闲话了,只有回家时他娘告诉他一点事,也曾提过一嘴裴家。

为给裴兴旺和裴胜看病治伤,裴家家底都快掏空了,如今方云掌家,叶金蓉对大儿子有愧,不敢说一个字。

方云掌家却一点都不痛快,家里哪里多余的钱粮能支使,一家老小全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眼瞅着铜板一天比一天少,裴胜也就算了,又瘸又残的,但好歹能干点活,裴兴旺躺了两年,见天儿喊头晕不能动,等于张嘴白吃饭,一点活不干。

原先还能体谅他病了,可时日一久,家道本就破落了,穷的一天到晚净琢磨要怎么吃饱,再养个废人心里哪能舒坦,那又不是她亲爹,况且裴兴旺之所以落到那个下场,全是自己不积德,谁让他两口子黑了心,连亲儿子都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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