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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的小夫郎(36)

“林老三,你养的好儿子!”苗秋莲指着他鼻子开骂。

这两年为几个儿子都讨不到媳妇,林老三整日发愁,脸皮褶皱本就多,一愁眉苦脸看着越发老了,他吓了一跳,嗫喏着问道:“他婶子,这是咋了。”

林登子在家作威作福骂爹打娘,村里人都知道,苗秋莲见他如此瑟缩,怒火便转向地上的林登子,狠狠踢了一脚道:“我知道你们管不了他,今儿我也不与你们算账,只管向这个小畜生讨回来,你们也别一副我家欺负你家的模样,这是他自找的,也是你们管教不严招来的。”

林登子老娘刘小珍到了跟前,她头发斑白,个子小腿脚不快,年轻时话就少,上了年纪后越发寡言,即便看见儿子被人绑了,站在那里脚稍动一动,又缩了回去,一个字都没说,灰败的脸上做不出多的神情。

林老三一听这话,两只手垂在身前,窘迫无措地看着他们。

恨意只在林登子身上,顾铁山早挽起袖子,同三个儿子乱棍拳头就朝林登子招呼,顾兰时三个伯伯和十几个堂兄弟也都没留情,一通乱打,直接将林登子打了个半死,口鼻中不断涌出血。

“这到底咋回事,连话也不让登子说,由着你们说一是一,胡乱打死人还有没有王法。”有同姓林的人想要拦着,算起来顾家已经打了两次姓林的,他们多少有些没面子。

山高皇帝远,动私刑有罪对乡下人来说如同放屁,况且是这种事,既抓着了哪有放过的道理。

苗秋莲便同村里人哭诉道:“林登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打我兰哥儿,好在裴厌碰见,救下我兰哥儿。”

“怎么听人说,兰哥儿是裴厌背下山的,还穿了他的衣裳,莫非裴厌干了什么?”

一听这话,苗秋莲抬头去看说话的人,却是躲在人群中的曹小巧。

她知道自己的话经不起琢磨,可为了顾兰时不得不这样说。

赵家老夫郎也围着看热闹,他之前被顾兰时骂过,这会儿忙不迭接话:“就算不是裴厌干的,林登子打兰哥儿虽可恶,也不见得就要死。”

他旁边李老太太幸灾乐祸直言道:“敢是兰哥儿给他糟蹋了?”

“放屁!”方红花看过顾兰时出来,听见这些话骂道:“老不死的,就你们长了嘴在这里放狗屁,嘴上不积德叫你死了的汉子投胎变王八羔子。”

“我兰哥儿要真出了事,我能站在这里骂?早扯了你们老臊皮,先吊死你们我再上吊。”苗秋莲破口大骂。

顾兰时大伯娘刘彩凤嗓门大:“扯你们娘的臊,青天白日坏别人名声,老东西要不要脸?我家好好的双儿,已经给人救下来,林登子压根儿没得逞,你们是不乐意?只想看别人倒霉?怎的生了这幅狠毒心肠,你家里人也不管管?”

“回头我帮你们扬扬名声,如此歹毒,只盼着别人不好,裴厌救下我家兰哥儿志永和世文几个都看见了,我兰哥儿袖子给扯坏,胳膊有伤,人家好心给了衣裳蔽体,并无别的不妥,你们没好心肠也就算了,倒给我儿泼脏水,这是什么天理?走走走,跟我去找裴厌,咱们问问他。”

苗秋莲一边说,一边去拽赵家老夫郎和李老太太,让他们跟自己去后山找裴厌。

两个老货畏惧裴厌,又被这么一通好骂,不敢当着众人面说盼着顾兰时不好,不然岂不是认了心肠歹毒的话,一下子没了方才的气焰,他家人也纷纷劝阻苗秋莲,扯着他俩往人群后去了。

“黑心鬼,连阴德也不积。”何水儿骂道。

顾家这些妯娌媳妇自然不愿吃亏,竖起耳朵撸袖子,一副谁敢泼脏水就干谁的架势。

“家家都有闺女双儿,林登子若再起歹念,盯上别人,没人帮忙谁能逃脱?”顾铁山扔了手里棍子,看一眼众人又说道:“我兰时运气好,碰见裴厌,你们谁若不信,只管去问他,我不拦着,今日只说林登子,他没得逞我留他半条命,不然就算豁出我这条老命,也得送他去见阎王。”

被解开的林登子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等顾家人走了后,林老三才上前,“唉”一声重重叹息,满眼苦涩蹲下来,低声骂道:“畜生。”

刘小珍走过来,依旧没说话,闷头和林老三把林登子抬回了家。

*

当天夜里,顾兰时因为连惊带怕发起烧,竹哥儿一摸他浑身滚烫,连意识也不清了,慌得扯开嗓子直喊爹娘。

顾铁山去请郎中,苗秋莲打水给他擦拭,顾兰时恍惚间听见家里人的声音,很快又迷迷糊糊失了神智。

山林幽暗,阴影如同潮水般蔓延,紧紧追在后面。

顾兰时仓惶逃命,一路跌跌撞撞,想呼救但发不出声音,再次摔倒后,黑色阴影很快到了脚边,眨眼就能将他吞没。

绝望之际,忽而有破空声响起,一道羽箭倏然穿破阴影,将身后那头说不清什么东西的漆黑野兽穿颈而过,黑色血水流淌,野兽轰然倒地,眼珠一翻再没了气息。

顾兰时趴在地上还未起身,眼帘中映入一双干净布鞋。

他抬头去看,一个身穿蓝衣的人目露担忧,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

阴影溃散消退,头顶天色大亮,再没有之前的阴冷潮湿,他看清了对方容貌,是个眉心有红钿的双儿,长得很漂亮。

不远处,身材高大的汉子带着一条狼青大犬走来,男人先往野兽跟前去,用手中另一支羽箭拨动尸体。

“这是什么东西?”穿蓝衣的双儿疑惑说道:“长得怪模怪样的。”

男人也没认出是什么,开口道:“没见过,大概从深山里跑出来,山林子里的怪物多了,没人能认全。”

大狗围着顾兰时嗅闻几下,像是不感兴趣,又去闻死了的怪兽。

“你能走吗?”蓝衣双儿问道。

顾兰时点点头,说:“多谢,我没事。”

看出这两人是一家,他心生感激,说自己家就在山下,邀两人家去吃酒,好谢过救命之恩。

蓝衣双儿笑眯眯说:“我家路远,要赶着回家,若有缘再见面,吃酒也不迟。”

那汉子背起长弓,两人并肩离开,大狗还在辨认野兽的味道,就听远去的蓝衣双儿喊道:“乖仔!”

那两人走得很快,飘飘忽忽没了踪迹,大狗的汪汪叫声也变得空旷遥远,顾兰时在原地愣了一下,耳边只剩下那个双儿一句没飘远的话。

“灵均要吃桑葚,娘说家里野澡珠也不多了……”

*

五天后,顾兰时不再断断续续发热,除了一些小擦伤,胳膊和小腿的伤上了药包扎,左脚腕也让郎中看了,万幸没伤到骨头,敷药修养三两月就行。

他精神头比高烧那两天强多了,让竹哥儿扶他在窗前坐下吹吹风,躺了这几天实在烦闷。

见竹哥儿蔫嗒嗒的,他笑道:“哭丧着脸做什么,我又没死,退就退了,我都不去想,你何苦寻烦恼。”

马家找媒人退亲了,说是退亲其实也谈不上,毕竟还没定亲,只托人捎话,不再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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