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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的小夫郎(301)

每天那么多鸡蛋,农忙时饭菜一定要好。得亏有周淑云,顾兰时不用去做饭送饭,在家里照顾好孩子就行。

这两天方红花没有过来闲转,秋收正忙,她跟大儿子住,大儿地多,全家都要去地里收谷,她平时不干活,这几天就得帮忙带带曾孙,还要给一大家子做饭。

今天收鸡蛋喂牲禽的事,裴厌便托给了周淑云。

周淑云不是会偷懒耍奸的人,只这一两天而已,自不会抱怨嫌恶。

见星星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还用小手揉眼睛,不一会儿眼睛眉毛都红了,显然困了,要哭不哭哼哧了两声。

顾兰时笑了笑,这是闹觉了,他把孩子抱好,边拍边哄。星星因闹觉难受,哭了几声,拍着拍着就闭上眼睛。

他在家里安心带孩子,裴厌在田里忙得热火朝天,脚上腿上都是泥,衣裳更不用说,最后一车稻谷拉回来后,天已经擦黑。

刘大鹅没有回去,吃完饭后睡在了西屋。

即便忧心家里的活,一想他家只有一亩水田,他夫郎还有老爹老娘能忙开,往年不就这样,他干长工,日夜都在别人家里干活,根本回不去。

今年他隔三差五带鸡蛋带肉,菜带的更多,今年家中吃喝比以前好了许多,连两个孩子都长了个儿,他家小枣儿已经能带着弟弟一起在地里帮忙。

稻谷拉回来,已经铺在谷场上,但白天夜里都得上心,万一来了雨,就得立刻收进棚里,不能让淋雨。

刘大鹅知道轻重,况且西屋都给他腾出来了,明明有睡的地儿,平时夜里没活,他回去裴厌不说什么。

这段时日要操心卷收的事,他要一走,只剩裴厌,万一半夜下雨,收的太慢,粮食就打湿了,万一今年坏了收成,这活儿就不一定能干下去了。

院子里,借着月色,裴厌正在盥洗,一天下来确实很累,但想起家里的一大一小,心里就仿佛有用不完的劲。

倒了水,他抬头看看夜色,没有阴云,应该不会下雨,就放心回了屋。

吃完饭后,他原本要同刘大鹅说最近晚上不用回去,不想刘大鹅也是有心的,主动说夜里会帮着听外头动静。

屋里留了亮,昏黄油灯微晃,在关上房门口,烛影又恢复平静。

裴厌站在炕边,往里先看一眼儿子,星星早都睡了,小脸蛋肉乎乎的,眼睛紧闭,显然睡沉了。

顾兰时靠坐在炕头,放下手里的针线在旁边,说:“明早多睡一会儿。”

往常这个时辰他已经睡了,今天是在等裴厌。

“嗯。”裴厌收回目光,落在夫郎被烛火映照的脸上,越发柔和。

他目含笑意,开口道:“我睡竹榻,身上和衣裳都脏,明儿洗了再睡回来。”

“也好。”顾兰时掀开腿上的被子,到炕尾打开箱子,给他取了一床被褥。

裴厌把褥子铺在竹榻上,吹灭了灯后躺下,棉被晒过,暖暖和和的,又干净,劳累一天,几乎沾着枕头就睡了,意识陷入梦乡前,听到儿子的咿呀梦呓,梦里便有几个孩子在笑在闹。

*

稻谷只种一季,水田里的稻根慢慢掘都行,收回来的稻谷有刘大鹅在,得先翻动着晒干晒透。

稻子收回来的第三天,一大清早,裴厌用大小九个筐子装了六百枚鸡蛋,车上还有三筐四篮各种瓜菜,大的南瓜和冬瓜塞不进竹筐竹篮里,直接搁在板车上。

所有东西搬上去后,驴车瞧着满满当当。

原本可以直接出门,但裴厌没有,心里那点记挂放不下。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顾兰时和星星,不想刚推开门,房门吱呀轻响,炕上一大一小就都有了动静。

“弄好了?”顾兰时睡眼惺忪,见小星星醒来,怕孩子哭,顺手隔着被子拍了两下。

“嗯。”裴厌笑了笑,说:“还早,外头冷,再睡一会儿。”

顾兰时确实没怎么清醒,见儿子睁着大眼睛,他自己答应一声,不知不觉又眯瞪过去。

见状,裴厌没有再说话,站在炕边看一眼星星,又给夫郎掖好被角,临抬脚时他没有忍住,低头在顾兰时脖子上轻咬一口,脸颊贴着脸颊蹭了蹭。

许久没亲近过了。

顾兰时笑了两声,睁开眼说:“行了,快走吧,痒痒的,一会儿我真笑出声,孩子醒来哭的话,你就自己哄。”

“嗯,回来给你买油酥饼。”裴厌眼中带着笑意。

“好。”顾兰时答应道,看着裴厌出去,才又翻个身睡了。

*

宁水镇。

秋收的喜悦到处都是,卖瓜卖菜的人不少。

镇上住的寻常百姓家,许多都在镇外有田地,从早到晚,沿街能看到不少拉稻谷的,地上也会掉穗子,有老人和小孩拎着竹篮到处搜寻拾捡。

街上各种车多,牛车驴车大小不一,还有人或拉或推,载着一车新收稻谷,晒红晒黑的脸上都是笑意。

裴厌牵着毛驴,跟着前面的牛车走走停停,沿着街道吆喝卖菜卖鸡蛋。

还没到冷的时候,母鸡都在下蛋,蛋价还是三文,地里的菜其实没有出完,原本还能再装几筐,但鸡蛋攒多了,不卖不行,就先紧着鸡蛋拉来。

他常常往镇上跑,一些人已经记住他了,有时还没吆喝,认得他的妇人和夫郎一看见他,就招手喊“卖鸡蛋的,过来”,诸如此类的话。

还没到来福酒楼,听见前头巷子口有人喊,裴厌就牵毛驴往那边走,偶尔回头看一眼,对靠近驴车的人十分警惕。

有一次他来镇上卖菜,觉察到有人跟得很近,正巧迎面碰到一个面熟的老太太,他不知道对方是哪家哪户的,但记得相貌,常常在他手里买鸡蛋,老太太急得指向他身后,他就知道有事。

一回头看见个邋里邋遢的汉子,正探着脑袋往板车里瞅,眼珠子骨碌转着,还咽口水,他冷声直接让那人滚。

邋遢汉子被骂,原想耍无赖对骂几句,他没真偷,谁敢把他怎么样,看一眼怎么了,几筐烂菜而已,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结果见卖菜的是个刀疤脸,一看就不好惹,灰溜溜夹着尾巴跑了。

小偷小摸的事不少见,出门都得防备些。

到巷子口后,裴厌找了个空地停下,不至于挡路。

喊他的人是一胖一瘦两个夫郎,年纪明显大一点,他一停下,三四个小孩也围上来,踮着脚往车里看。

胖夫郎问道:“有鸡蛋不?”

裴厌脸上有着温和笑意,说:“有,这九筐都是,尽管挑。”

“哎呦,天老爷,这么多都是鸡蛋?”胖夫郎惊呼道。

瘦夫郎先看了看葫芦瓜,拿起两个发现很新鲜,一边挑一边说:“嗐,人家就是卖鸡蛋的,鸡蛋能不多吗,看看,这紫茄也好呢,回去蒸了吃。”

胖夫郎看他在挑,连忙也拣了几个茄子,又问:“鸡蛋多钱?”

“还是三文。”裴厌说道,等瘦夫郎挑完葫芦瓜后,装进篮子用秤勾起,末了等瘦夫郎把葫芦放进他自己的篮子,又把空竹篮挂上秤,给两人都看了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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