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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的小夫郎(248)

他知道裴厌酒量好,没说什么,他爹酒量不如裴厌,偶尔还痛快喝一顿呢,更何况今天是人家成亲,大喜事,酒水自然是管够的。

等进屋点上油灯后,有了光亮,他才看见裴厌眼神有点微醺,和平常不大一样。

喝酒喝多了就是这样,裴厌一直都这样,喝得再多都不上脸,只有眼神会有些微变化,不如平常那样明亮敏锐。

“锅里坐着水,我去打水,好歹洗洗。”顾兰时边说边往屋外走。

裴厌依旧清醒,要不然也不能一路赶车回来,他取了青盐直接在院里洁齿,天上有云,月亮星星不怎么亮,勉强能看清院子。

顾兰时已经盥洗过,连脚也烫了,只差上炕睡觉。

裴厌在院里洗干净手脸,又舀了热水进屋,泡了一会儿脚,听见外头北风刮起来,声音渐渐大了,他擦干净脚,靸了鞋下炕端洗脚盆子,说:“起风了,夜里不知道下不下雪。”

顾兰时已经钻进热乎乎的被窝,今天炕是他烧的,要是不早点烧好,天一黑,揽柴火都得靠手摸。

他打个哈欠,对快出房门的裴厌说:“下午天就有点变,可能会下吧。”

倒了水进来,门窗都关好,裴厌吹灯上炕,吃了不少酒,他身上热乎,摸到顾兰时手之后,心里也热乎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冬夜还长,漫漫无边。

第168章

大雪还在下,天地白茫茫一片。

已是下午,没有太阳,天上乌云厚重,光线不甚明亮。

屋里,顾兰时披着被子,坐在炕上和裴厌对面吃饭。

炕一直烧着,热乎乎的,外头那样的天气,叫人不愿远离了热炕。

昨天夜里没怎么睡,今天白天裴厌还好,顾兰时睡了大半天,晌午时被叫起喝了半碗米粥,这会子才算正儿八经动筷吃饭。

“昨天先见了蒋厨子,说酒馆里鸡蛋还有,不忙着送,后边去了吴升文家里,他也说先不用,正好下大雪,出门不方便,后头这十天半月,就不去镇上了。”

裴厌说着,拿起半块咸鸭蛋用筷子掏出来,夹进顾兰时碗里。

鸭蛋黄流着红油,米粥是晌午熬的,熬的多,吃到了这顿,配着咸鸭蛋正好。

昨晚那么急,根本顾不上说这些闲话,这会子他才想起来。

顾兰时喝一口粥,咽下去后点点头:“嗯。”

他晌午就喝了半碗粥,眼下饿极了,顾不上说别的。

裴厌笑一下,没有再打搅他吃饭。

雪片子更大了,上午时还没有如此态势,风势也紧,无疑是场凛冽的鹅毛雪。

灶房里,大锅冒着热气,裴厌站在台边洗碗刷锅,这些话他干得很熟练。

扫出来的一条路又被雪花覆盖,灰灰和灰仔在院里跑来跑去,它俩皮厚肉肥,根本不怕冷,原本没有人踩过的雪面都是他俩的爪印,不少地方的雪像是被犁了一遍。

不过等这场鹅毛大雪下个一晚,雪层一厚,连狗也不好在其中跑跳了。

大黑早见惯了大雪,或许因为小时候它是野狗,没有遮蔽风雪的狗窝,这两年每次一下雪,它总喜欢窝在铺了麻袋和稻草的温暖狗窝里,除了吃饭喝水,基本不出来,不睡觉的时候就伸出脑袋看外面雪花飘,比起灰灰和灰仔更稳重。

拾掇好灶房,裴厌又趁着天没黑煮猪食,烧的热水多,顺便给鸡鸭烫食。

狗已经吃过了,用菘菜汤泡的糙馒头,不然灰灰和灰仔早就嗷嗷叫,不会这么安心在院里玩耍。

屋子里,顾兰时吃完没有动弹,裹着被子靠在炕头发呆。

从睡醒他一直这样,双眼有点失神,昨晚几乎可以称得上许久不曾有过的大动静,他没有受伤,只是到后面神智有些恍惚,这会儿才渐渐缓过来一点。

听到外面狗叫,他回过神,眼睛流露出几分光彩,不再呆愣愣的。

打个哈欠,他懒得下炕出去,屋里多暖和的,家里牲口禽畜有裴厌在呢,不用他操心,于是把炕桌挪了,躺下把被子盖得严实,睡不着盯着房梁看。

喂了牲口,裴厌见雪越来越大,把落了一身雪的灰灰和灰仔撵进狗窝里直接拴住,绳子放的短,只能在狗窝附近活动。

这是怕它俩太兴奋,夜里也不睡,在雪地里乱跑,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俩从小被惯的,玩起来有点不着调。

他一摸灰仔身上的毛发,已经湿了,抬手就打了下狗头,以示训斥,太贪玩了。

“呜——”

灰仔脑袋上挨了一下,不疼,但还是发出委屈的声音,撒娇一样用头蹭了蹭裴厌手。

大黑不用栓,比人还精,下雪下雨都知道躲,裴厌起身又去鸡圈那边看了看,用竹竿把鸡窝和鸭舍顶上的积雪推下来,再检查检查棚顶,见没有隐患,这才回去。

知道顾兰时爱干净,他洗了手才推门进屋,坐在炕边问道:“锅里热了水,是这会子盥洗还是过会儿?”

顾兰时翻个身侧躺,看着他说:“眼下不急,刚吃完。”

裴厌笑道:“好,那等会儿我再去添柴。”

“什么时辰了?”顾兰时问道。

裴厌见他一副疲懒的模样,心知是昨晚行事所致,懊恼之余却还有昨夜旖旎留存于心间,他看了看窗子,琢磨一下道:“申时过半。”

“快天黑了。”顾兰时今天睡得昏沉,没想到已经傍晚了,早上的时候他睁眼过,因天色不好,透进窗户的光一直暗沉沉的,失了辨别的准头,以为还早着。

见他没有睡觉的意思,裴厌问道:“要点灯吗?”

“不了,又不做什么。”顾兰时又打了个哈欠,他抬手擦干净眼角水迹,看向裴厌说:“睡了一天,这会子光是乏,睡却睡不着。”

“那咱俩说说话,等过两三刻钟,我端水来洗漱。”裴厌说道,眼里都是笑意。

“也好。”顾兰时答应一声,顿了一下问道:“咱俩说什么?”

裴厌被他逗笑,开口:“说什么都行。”

“成天在一处,哪有那么多话说。”顾兰时懒懒说道,突然,他想起什么,坐下来说:“要不咱俩翻花绳,在屋里也没别的事可做。”

翻花绳。

裴厌愣了下,这是村里小孩常玩的,多在女孩和双儿之间,男孩子也有,但很少,他确实没玩过,别人玩的时候也没去看。

顾兰时总算有了点兴致,坐起来披上外衣,拉过针线篮子,剪了长长一截麻线,两头缠在一起打结,绷在手掌上,用手指头来回一勾,抬眼看向裴厌,动了动手,示意他来翻。

裴厌脱鞋上炕,盘腿坐在他对面,看着眼前的花绳,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眼神透露出一丝茫然。

顾兰时原本想催他,嘴里一句带抱怨的“没玩过吗”差点脱口而出,在裴厌抬头,看见一副忐忑的模样后,他连忙刹住,换了语气开口:“来,你先用手撑着,我来翻。”

裴厌学着他将两手伸出,掌心相对。

往常干活麻利的修长手指这会儿瞧着很是笨拙僵硬,好在他知道配合顾兰时,把已经绷好的花绳套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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