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何弘祖的脸拉得更长,怒道:“别忘了你什么身份,贱命一条,就是给人垫背的凳子,为人踩踏的石墩,还想要赏赐?简直是笑话!”
说罢,何弘祖怒气冲冲地踢开营帐门帘,便出去了。
士兵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而其他人也像打了霜的茄子一般,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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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朝云与欧阳如月在殿中聊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到了殿门外,便见到了候在一旁的苏心禾。
苏心禾主动上前,福身:“母亲。”
叶朝云点了点头,问:“你既在此,惜惜呢?”
苏心禾道:“惜惜已经先去看台了,正赛很快就要开始,我们也可以过去了。”
叶朝云温言道:“你怎么没与她一起先走?”
苏心禾笑了笑,道:“这儿里看台有一段距离,我怕母亲找不到我们,所以过来接母亲了。”
叶朝云瞧了苏心禾一眼,她本可以遣人来接,但却自己顶着日头站在廊下等,倒也是有心了。
叶朝云含笑点头:“走罢。”
苏心禾陪着叶朝云去了看台。
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官眷,官眷们见到叶朝云,纷纷上前问安,叶朝云与众人寒暄的同事,也将苏心禾引荐给了众人。
众人都听说了李承允迎娶江南商户女一事,有人心头惋惜,也有人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打量起世子妃来,但看清了苏心禾面容之后,却又露出了妒忌之色。
苏心禾自幼相貌出众,被人来回打量早就习惯了,亦能应对从容。
叶朝云见她在众人面前落落大方,也对她更加满意。
短短一短路,但两人却走了很长时间,待到坐席之时,却只见到李惜惜一个人坐在此处。
叶朝云问道:“承韬呢?”
李惜惜道:“他说平南军都在操练出赛战术,他得在门口守着,免得让别家‘斥候’偷了消息。”
苏心禾听罢,忍不住笑了笑,道:“承韬倒是很有担当。”
叶朝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平日里读书练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碰上赛龙舟,却如此起劲。”
苏心禾听出了叶朝云话中的失望之意,便宽慰道:“母亲,承韬还小,他性格开朗,不受拘束,还能承欢膝下,这不是很好么?”
叶朝云思量着,庶长子与自己隔了一层,嫡长子又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也唯独是小儿子能与自己亲近几分了。
这么一想,心情也开阔了几分,“也是,我也不想他如承允一般,过得那样辛苦。”
做母亲的,也希望孩子能平安康健,快乐无忧。
众人坐定不久,便见李承韬回来了。
李惜惜一见他回来,便连忙开口问道:“怎么样?酥山他们都吃完了吗?”
李承韬笑意融融,“自然是吃完了!个个都在夸赞嫂嫂呢!”
李惜惜撅起了嘴,“难不成他们只记得出银子的,却不记得出力的?”
李承韬笑道:“当然记得,也有不少人夸了你这位四小姐,如何,高兴了罢?”
李惜惜这才笑了出来。
苏心禾忽然道:“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惜惜问:“你如何得知?陛下还没到呢!”
苏心禾下巴轻抬,指了指看台入口处,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列御林军鱼贯而入,沿着两侧围墙而立,他们身上的甲胄银光闪闪,个个看起来都神情肃穆,顿时让场中安静了不少。
就在此时,尖细的太监传唱声响起——“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地候在一旁,叶朝云将苏心禾拉到自己身后,低声问道:“蒋妈妈教你的礼仪可还记得?”
叶朝云担心苏心禾出身民间,不熟悉皇室礼仪,故而有此一问。
苏心禾小声道:“母亲放心,我都记得。”
叶朝云这才放下心来,温言道:“一会儿跟着我,千万不要行差踏错。”
苏心禾点点头,遂乖乖地站在了叶朝云身侧。
只见看台入口处,御林军们让出一条主道,长风猎猎,华盖飘扬,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帝王,徐徐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群臣与家眷们齐刷刷地跪下,苏心禾也不例外,若不是此时抬头可能让被安上大不敬的罪名,她还真想看看古代的皇帝长什么样。
宣明帝沿着拾阶而上,步履稳健,仪态轩昂,而禹王欧阳弘渊与平南侯李俨,则一左一右跟在宣明帝身后。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宣明帝行至看台最高处,站定了才转过身来。
他目光一扫,沉声道:“免礼。”
众人应声而起。
苏心禾借着起身的间隙,偷偷瞄了一眼宣明帝,对方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还很是年轻,但看上去却有种异于常人的沉稳和威严。
宣明帝道:“来人,为皇叔和平南侯赐座。”
宫人连忙搬来座椅,放到了左右两侧,欧阳弘渊笑了声,便直接坐了下来。
李俨则拱手对宣明帝一揖,“多谢陛下。”
说完,他才坐到了欧阳弘渊的对面。
欧阳弘渊摸了把胡须,笑道:“陛下,咱们恐怕来得晚了些,听闻方才已经预赛过一场了。”
宣明帝问道:“预赛结果如何?”
欧阳弘渊瞥了李俨一眼,继续答道:“得启王与李世子承让,最终犬子获胜了。”
宣明帝似是有些意外,道:“旻文胜出了?”
欧阳弘渊点头,道:“不错,也是侥幸胜出罢了!”
他这话表面听起来谦虚,实际却有藏不住的得意。
“何止是侥幸胜出,简直是所向披靡。”启王人未至,声先来,他快步拾阶而上,走到宣明帝面前,俯身一礼,“参见皇兄。”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李承允。
宣明帝见到启王与李承允,面上笑意更甚,道:“颂临,承允,你们方才得了第几?”
启王欧阳颂临道:“臣弟不才,只得了第二。”
宣明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么说来,是承允落到最后了?”
李承允还未答话,欧阳颂临便开口道:“是,承允原本第一,但不料淮北军太过‘勇猛’,险些将平南军的船舰撞翻,平南军经此一役,才落到了第三,但胜负本来就差之分毫,到了正赛之时,结果还未可知。”
欧阳弘渊扯开嘴角笑了声,“听启王殿下这意思,李世子是有些不服输了?”
欧阳颂临笑道:“皇叔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李承允瞥了欧阳弘渊一眼,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不骄,败不堕,方为长久治军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