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云默了片刻,道:“此事,皇后娘娘如何说?”
“皇后昨夜已经知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但因没有证据,却也只能暂时按下,但今早宫门一开,她便派人来了公主府。”欧阳如月说着,便笑着指了指外面,道:“本宫这次来,不光是来向你们道谢的,还带了不少皇后娘娘的赏赐来,因为此事不宜对外张扬,故而皇后娘娘只能借本宫的手,将东西送来了。”
“这……”
叶朝云听到此处,面上似有为难。
欧阳如月却洞悉了她的心思,只道:“你放心,皇后与我都知道,平南侯府一贯忠君爱国,从不参与朝堂与后宫的纷争,我与皇后相识多年,她贤德大气,此举并非为了拉拢你们,不过是聊表心意,道谢罢了。”
叶朝云面色稍霁,道:“既如此,那便多谢长公主殿下了,改日寻得机会,臣妇再带着心禾入宫,叩谢皇后娘娘。”
欧阳如月爽朗地笑了起来,道:“是该带着你的儿媳去拜一拜皇后,依本宫看,你这儿媳妇,可是个有福之人呢!”
苏心禾连忙低头,忙道不敢。
“对了。”欧阳如月又想起一事来,问道:“你当时是如何得知,那张婧婷要暗害嫡公主的?”
苏心禾早就想到了长公主会有此一问,便不慌不忙地答道:“回殿下,昨日下午,臣妇与小姑在茉香园中,偶然结识了嫡公主,当时嫡公主扮做了一个小丫鬟,臣妇见之,觉得可怜,便邀她一同用饭,想来是因为如此,嫡公主便对臣妇与惜惜心生了好感,后来在生辰宴前,张小姐对臣妇出言不逊,嫡公主便为臣妇出了头,臣妇见张小姐心气不平,便担心她对嫡公主不利,这才处处小心,谁知,在人多混乱之时,那张小姐的丫鬟绿柳,当真挤了过来……”
欧阳如月听了,不禁眸色微眯,随即扯开嘴角笑了下,道:“这张婧婷,还真是沉不住气,与她姑母的手腕,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曾菲敏问:“母亲何出此言?”
欧阳如月沉声道:“短短数年间,张贵妃从一小小贵人,擢升为贵妃,靠的便是常人难及的心性及手腕,在菲敏生辰宴之前,她便三番两次送我礼物,想与我走近,说起来,不过是为了继续将协理六宫之权握在手里,我一直未置可否。”
曾菲敏恍然大悟,道:“难怪,我本来并未邀请那张婧婷,她却主动向我索取了请帖,我之前并未在意,便叫人给了她一份,没想到,她们居然揣的是这份心思!”
苏心禾若有所思道:“若是如此,那张小姐如此行事,不是坏了她姑母的‘大事’么?”
欧阳如月见苏心禾一点便通,不免笑了起来,道:“不错,若是张贵妃要害嫡公主,以她的本事,必然一击即中,不会这般草率行事,还被人轻易识破,想来是那张婧婷,应该是一时气晕了头,这才想出这一昏招,若是成了,她自然能在她姑母面前得脸,只可惜……此事未成!”
“以张贵妃的性子,只怕张婧婷是有苦头吃了。”
叶朝云淡笑了下,道:“罢了,嫡公主无事便好。”
欧阳如月点头,表示赞同,“此事也告一段落了,总算是有惊无险……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带菲敏回去了。”
欧阳如月说着,便站起身来。
叶朝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温言道:“已近晌午,若殿下不嫌弃,不如留在平南侯府用饭吧?”
苏心禾闻言,也道:“是啊,这儿离公主府还有段路程,若回去再用饭,便有些晚了。”
欧阳如月想了想,道:“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朝云露出笑意,“如今后厨都是心禾在打理,一会儿便让心禾备些好菜来,臣妇也好久没有与殿下聊天了。”
欧阳如月一听便来了精神,道:“好啊,前几次让你陪本宫促膝长谈,你总推说急着回府,今日看你往哪里躲。”
苏心禾听了这话,忍俊不禁,道:“殿下与母亲稍坐,我这便去后厨准备。”
苏心禾说完,又冲曾菲敏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正厅。
曾菲敏见欧阳如月与叶朝云聊得开怀,一时觉得有些无聊,犹豫片刻之后,便尾随着苏心禾出了正厅。
“喂,你等等!”
曾菲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心禾停住脚步,回头看来,“县主?”
曾菲敏见到苏心禾,依然有些别扭,板着脸道:“那个……昨天虽然你帮了我,但我方才也道谢了,还带了礼物来,我们便算是扯平了啊!我母亲说公主府欠平南侯府一个人情,那是我母亲与侯夫人的事,我可不再欠你了!”
苏心禾看着曾菲敏,坦然一笑,“我昨日救嫡公主,不过是出于道义,并没有想那么多,更不会挟恩以报,县主放心吧。”
曾菲敏这才不冷不热地“嗯”了声,“那就好!我们可算不上朋友的!”
“什么?你们终于要当朋友了?”李惜惜的脸从四方形的窗花后探出来,眼神还透着几分惊喜,曾菲敏一见她,顿时有些恼:“你胡说什么!”
李惜惜绕过围墙,笑道:“你们方才不是握手言和了么?怎么算不得朋友?”
曾菲敏轻轻瞪了她一眼,脸上依然写着不服,苏心禾神色平常,只含笑看向曾菲敏,道:“能不能与县主做朋友我不知道,但我们至少不是敌人,不是么?”
曾菲敏听罢,不禁微愣了一瞬,随即点头。
苏心禾一笑,对二人道:“好了,惜惜陪县主四处走走罢,我去后厨置备午饭了。”
苏心禾说完,对曾菲敏一福身,便转身去了后厨。
曾菲敏看着苏心禾的背影,总觉得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让人无所适从。
李惜惜瞧着曾菲敏的脸色,便拉了拉她的衣角,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曾菲敏闷声道,可她随即又补了一句,“我就是心里不大舒服。”
“你还在为昨夜的事伤神?”李惜惜安慰道:“都过去了,嫡公主没事,公主府也没事,不必害怕了。”
曾菲敏却轻轻摇头,道:“不是为这个。”
她缓缓抬眸,看向逐渐远去的苏心禾,低声道:“我本该讨厌她的,但如今,却有些讨厌不起来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李惜惜也呆了呆,她随即反应过来,笑道:“菲敏,这可不像你。”
曾菲敏转脸看她,“什么意思?”
李惜惜笑道:“在我眼里,你一贯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当初你对她不喜,是因为她嫁了你想嫁的人,但她偏偏帮了公主府一个大忙,你又觉得继续冷漠待她不合适,对不对?”
曾菲敏点头,“不错,你也知道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没有这么纠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