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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师父灭过世(27)

恒乞儿顺着她们的手指看去,在看见井口后,身体顿时一僵。

他猛地摇头,脚也向后退去。

厨娘笑道,“不乐意啊?不乐意就回去吧,明天吃鸡,啊。”

她们只以为是小孩儿嘴馋,一听要干活就跑了,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恒乞儿要不到鸡,退出了厨房。

他站在厨房外,目光朝着鸡窝瞟去。

烧完饭后厨娘嫌冷,把窗子关上了。

厚厚的窗纸挡住了内外视线,恒乞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丈量了一下和鸡窝的距离。

几丈的路,一眨眼就能跑到。

恒乞儿扭头,看了眼身后,没看见人,却看见了那口井。

他哆嗦了一下,马上转过头来,一眼都没法多看。

自那天后,恒乞儿再不取井水,宁愿多走五六里路挑河水回来。

可裴莘院没有河,连溪也没有。

恒乞儿看着鸡窝,又望了望四周。

墙角处有成捆的木头,木头靠墙垒着,旁边是被劈成两三指宽的柴,松松地堆在地上。

恒乞儿用那长满虱子的脑子思考了一会儿,走了过去,拉起墩子上的斧头,拖了木头过来劈。

咔咔咔的声音在屋外响着,惊动了里面的厨娘。

两人支开窗子往外一瞧,见男孩正举着斧子劈柴,那斧头有大半个他那么高,他却用得还算顺畅。

恒乞儿家里的斧子虽然没有这么大,但他劈了两年,有技巧,也有力气。

劈了几根后,窗里的两位婶婶喊他,“娃儿,你在弄啥了?”

听见声音,恒乞儿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她们。

“鸡。”他说。

“你还想要啊。”两个婶婶无奈,念着白笙给的钱,道,“好吧好吧,你劈一捆来,我带你去抓鸡。”

若是宁楟枫在这劈柴,两人定要惊慌地夺下斧子,但她们一看恒乞儿的架势就知道他做惯了这事,不至于伤到自己。

那双黑眸亮了起来,虽然五官没什么变化,但脏兮兮的脸上透出了一股高兴。

恒乞儿劈得愈发用力。

两刻钟的工夫他劈完了一捆,把劈好的柴垒起来,又拿旁边的扫帚把木屑和碎木扫了。

两个婶婶在窗户里看着,悄悄说:“勤快的娃娃,长大了是把干活的好手。”

“干活挺利索的,怎么自个儿那么脏呢。”

看恒乞儿扫完地,其中一个出了门,对恒乞儿招招手,“走。”

恒乞儿小跑了上去,他平时要么慢吞吞地低头挪步子,要么逃命似地狂奔,此时的小跑透出一股雀跃来。

厨娘给他挑了只快成年的小公鸡,是那批小公鸡里最瘦的一只。

鸡窝里的味道让恒乞儿有些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奶奶也有一只鸡,他闻过这样的味儿。

鸡是很久远的回忆了,恒乞儿并不会抓鸡,何况他奶奶对那只母鸡极其宝贝,挪动时从来都是两只手抱着的,和抱恒乞儿一样,没有差别。

厨娘一把抓住两个翅根,问恒乞儿:“蒸吧?”

恒乞儿摇头,“烧、烧鸡。”

烧鸡麻烦,厨娘不是很乐意干这额外的活儿,她极力劝道,“这样的小鸡蒸着才香,我给你清蒸吧。”

恒乞儿急急地摇头,见厨娘抓着鸡往厨房走去,他被急得憋出两个字来:“给!给我!”

厨娘一愣,诧异地回头看他:“你自己做?”

恒乞儿连连点头。

“会抓吗?”省了事的厨娘弯下腰,把鸡递到恒乞儿手里。

恒乞儿想学厨娘的抓法,可惜手掌太小,力不从心。

厨娘便抽了根稻草,在鸡脚上绕几圈,又在两个翅根下绕几圈,扎了结给恒乞儿拎着。

恒乞儿拿了鸡,迫不及待地拔腿就跑,跑了两步,他忽地停下来,转过身,嘴唇生涩地道出两个字:“谢…谢。”

这是他在堂里刚学会的新词。

厨娘笑道,“莫谢,下次饿了再来干活儿,不过可不能一整只鸡了。”

恒乞儿点点头,转身跑了。

他一路跑回司樾的院子里,纱羊在院口侍弄她的花草,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外面,有些心神不宁。

恒乞儿甫一出现,她立刻扔了水壶,惊叫道,“你回来啦!”

恒乞儿径直掠过了她,看也没看地往司樾处奔。

“师父!”他喊了一声,这个词说了几遍,几乎成了恒乞儿最熟练的词语之一,叫得格外顺畅。

躺椅上的司樾掀开半只眼,看见了男孩手中的鸡。

“哦?”她依旧躺着,“倒有些本事,好,做吧。”

恒乞儿没有杀过鸡,但杀鸟不少。

他跪在地上,准备处理鸡,蓦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刀了。

小公鸡凄厉地叫着,他盯着鸡,赤手空拳的露出两分茫然和无措。

司樾睨着他,没有提供工具的意思。

她望着恒乞儿,恒乞儿望着鸡,不消片刻,男孩倏地伸手,一只手按住鸡身,一只手抓住鸡头,嘎巴一声,干脆地拧断了鸡脖!

小公鸡没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便扭过了头去。

他蹲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拽羽毛,把院子里造的鸡毛纷飞。

那脏兮兮的小手扯一下羽毛,鸡身便颤抖一下。

纱羊在后面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男孩的眼中没有半分不忍,他时常抓小动物来充饥,断头拔毛是平常事,没什么特别。

但这么小的孩子杀生时,到底还是和屠夫有所不同的。

他处理鸡尸时的平静让纱羊莫名觉得有些恐怖和诡异。

她也不知道这份害怕是从何而来,或许是想起了恒乞儿上辈子屠杀整个煌烀界的模样。

纱羊咽了口唾沫,飞到了司樾身边,紧紧抓起了司樾的衣服。

拔完了毛,恒乞儿开始肢解鸡身。

没有刀,他从衣服里取出一块带尖锥的石头。

男孩一手按鸡,一手举起石头,猛地用尖处击打鸡腹。

砰的一声,尖石在鸡腹刺出个洞来。

他立即用两个拇指插.入.洞内,用力地向外侧掰开胸骨,掰不动的地方就再用尖石击打。

鸡血淌了一地,混合着被石头敲飞的碎肉和骨片,恒乞儿的双手、指缝里沾满了鲜血。

他咬紧牙关,狠狠地用石头去敲打鸡骨,终于将整个鸡腹给刨了开来。

他一把扯掉里面的肠子,带出更多的鲜血。

处理完肉,恒乞儿抬头,看了看四周,又想去找柴。

“我这儿没柴,”司樾抬手,搭在纱羊头上,将她拢在袖下。“你去后面坡上找找?”

恒乞儿放下鸡,二话不说地走了,两只血手在身侧滴着血,他也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

纱羊躲在司樾的手掌下。

她前不久才打扫干净的院落里滩着鸡血。

那染血的鸡毛、破碎的鸡身和弯弯曲曲的肠子乱七八糟地摆着,还有两道断断续续的血线一路延伸至院外。

在翅膀轻微的颤抖中,纱羊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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