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另类江湖历险记(111)+番外

——只是那眉眼太多精致,即便穿着粗衣麻布,都掩盖不住两个小孩与生俱来从骨子里边带出来的贵气。

女孩默不作声的仍然保持着递饼的姿势,“哥哥你不要使性子,现在不比……家中。你看这地上坐着的这么多人,有一大半都没快没东西吃,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也是你用的?”男孩本来就在气头上,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身为兄长的威严被冒犯之后语气直冲,“什么时候也能教训到你兄长头上了?宫……”男孩急忙住嘴,把“宫里的规矩”几个字吞进肚子里,语气弱了几分,“宫……婶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敢顶撞兄长?要知道我可是未来的——”

“未来家中的顶梁柱。”女孩冷笑,免得男孩激动之下说出了更加引人不安的消息,“若是让父亲知道自己唯一剩下的儿子连这点苦都不能吃,定会感叹家门不幸。”

“你!你说什么!”

“喂!谁家的小孩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一个靠在角落里小憩的男人重重拍了拍船板,粗声粗气地喝道。

他身边或坐或站着两个同伴,穿着普通,但手里拿着的真家伙让他们周围竟然空开了一圈——看样子是江湖道上的莽汉,而且是不能招惹的那种。

小孩子的吵架在旁人眼里总是那么的聒噪并且不足为奇的——无非只是吃不惯苦头耍小性子的小鬼罢了,尤其是在这群光是逃命就已经筋疲力尽的人耳中,更是不会在意旁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替我家小孩赔礼了。”正吹着海风的袁枚连忙出面赔笑,视线从那三人的武器上不动声色地扫过,除了一双日月轮外便没有其他的武器。

……莫非只有一个是练家子?

袁枚不动声色地把两个小鬼挪到一边,心里暗道:无论是谁,总之,小心为妙。

他把两个小鬼带到船边,直接冲着小女孩问话,“怎么了?”

“哥他不吃饭。”

袁枚道:“不吃?那是没饿着,放着吧,饿了他自然会吃的。”

男孩冲女孩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

女孩也不坚持,她把吃食默不作声地收回去,抬眼看着袁枚,“为何?”

早就习惯了小姑娘暗语一般的问题,袁枚自然是知道她问的是关于男孩的事情,他背手而立,语重心长地说道:“先生没教过你‘物极必反’吗?”

说得多了,自然是听不进去的。

女孩摇头,“从小我娘只让我学那些女德女诫,其余的都只交给哥哥们。”

袁枚有些诧异,“你这一路的表现可一点都不像学过女德的人。”

“我不明白。”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我不明白为什么……爹娘要让我们分开学习,明明先生教的东西我一遍就会了,偶尔哥哥会在我面前炫耀他学的东西,他们往往要花半天功夫理解的东西在我眼里简单异常,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就不能学?

那些武师也是……说是刀枪棍棒是哥哥们学的东西,扔给我的就是那些糟透了的教条规矩,只让我捏着绣花针在团扇上秀些花团锦簇,可是我不明白这些有什么用?

家有……内贼动乱,国有强敌横肆,我身为父亲的子女,难道不应该学些经国救民的东西吗?就因为我是女儿?先生也说女子莫要插手这方面的事情,说是天生比不上男子,可是我明明就学得比他们好,比他们快,为什么我就不能学同样的东西呢?”

袁枚被小姑娘问得一愣,他这一路上亦师亦长地照顾两个小鬼,偶尔也会回答小鬼的问题,但没想到小姑娘这次问了个这么棘手的题目。

他思索了片刻,对着女孩笑了笑,“我最敬重的人,也是一个女子。”

袁枚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想起了赫连秋,顿了顿继续说道:“以一介病体,担起整个家族之重担。手段才思不输男儿,却兼有女子体恤温和之柔美。江湖上的儿女,从来都不拘泥于男女之分,即便有人做如此想,让他们看着便是。有能者居之,这是江湖上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也想去江湖。”女孩羡慕地说道:“听起来多好啊。”

袁枚眨眨眼睛,“你以为江湖是什么?”

小姑娘被问住了,一时间答不上来。

“好好想,想通了,你之前的疑问便解了。”袁枚笑了笑,看着一旁自己玩得正欢的小男孩,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他抬头望着头顶上急速行驶的白云,远边浓厚的乌云压阵,顿了顿,“回屋吧。”

*

“暴风雨要来了。”

余英望着天边急剧变化的风云,冲着刚刚从审讯处出来的兰桑问道:“怎么样,问出来没?”

第68章 回眸

说是审讯处, 其实只是三天前临时收拾出来的一个空舱房。

里面帘子一拉, 窗户一闭,本来就不甚明朗的光线更是在四方狭窄的舱内不见一丝影子。

石钰生被绑在里面的木椅上, 每天定时有人给他送吃的, 在兰桑的授意下,送食之人也只是把饭菜放在舱门口, 进出只容兰桑一人。

身为专门套|弄情报的副堂主, 兰桑自然是审讯的当然不让的第一人选。只是不知道是石钰生的嘴巴太硬,还是那无名海岛上的诱惑太大,以至于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兰桑半点消息都没能从石钰生嘴中撬出来。

反而把一旁观望的众人急得团团转, 尤其是最为关心的程柘, 几乎只要见到兰桑从审讯处出来就会驱动着四轮车迫不及待地上前去质问一句“问出来没?”

“今天应该能有结果。”

面对余英的询问,兰桑浅浅一笑,身后的船舱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那声音如同破败的碎瓷片刮着粗粝的石子, 尖锐而难听——但在兰桑的耳朵里, 却仿佛是一段阳春白雪, 妙不胜收。

“这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只是耐心与时间的区别罢了。”

兰桑笑得人畜无害,“体肤之刑, 不算什么。最能摧毁人意志的,是恐慌,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我把他关了三天,用尽各种手段摧毁了他的意志力, 我相信,再硬的骨头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受些许的身体苦刑,也是立不住的。”

余英历来醉心武功,见过最多的阴暗面也仅仅只限于偶尔接触到商业上的尔虞我诈。更多的还是与各路门派堂堂正正的打擂台,何尝见过这种“邪门歪道”。

按理说放在以前,她定会“啐”上一声干脆利落地骂一句“妖女”,随即提刀而上替天行道!

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她前一秒还能够生死相托的好友——即便认识的时间不长,却也相处甚欢,在她看来,兰桑顶多就是嘴巴贱了一点,要说是“妖魔鬼道”,万万是谈不上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朋友,为了获取情报能够无所不用其极,还毫无心理负担地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怎么就你出来了,月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