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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心计(157)

侯夫人小睡,五娘虽有些困倦,却还是打起精神,又等了半日,忽听有匆匆脚步声自外传来,五娘打了个激灵,转头去看侯夫人,侯夫人俨然也听见了,忙不迭的坐起身来,五娘起身伺候着穿了鞋在红木雕花软椅上坐下,接生婆子便一脸喜气的踏进屋来,未语先笑,迭声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二奶奶生了,是个少爷。”

侯夫人立时喜笑颜开,自接生婆子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孩子不过一点大,脸上还皱着,眼睛也还未睁开,断断续续的发出些哭声,侯夫人逗弄了两下,见孩子虽啼哭不止,可声量着实小了些,呜呜咽咽的似猫儿叫一般。

侯夫人心下一沉,脸色就难看了几分,“太医呢?”

侯夫人话音刚落,太医就打了帘进来,行过礼便细细的把了脉,眉头几乎皱成川字,半晌叹气一声,五娘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听太医沉重道,“孩子在胎里太久了,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只是这身子骨,只怕会比同龄的孩子弱些,但也无妨,若是调理得当,即便不能习武,日常起居却是能的。”

侯夫人听只是身子弱了些,便松了口气,示意乳娘带了孩子退下去,又好生谢过了太医一遍,才起身去看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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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跟出门外,却并未跟进产房,反而是随着太医走了两步,在僻静处唤了一声。

太医果然停下步子,见五娘左右没人跟着,稍远处还有下人守着,心里对五娘的来意便已然了了七八分,只是面上却一副意外神色,“不知世子夫人还有何事?”

五娘又走近两步,犹豫了一番,方才开口,“本不想打扰太医,只是心下奇怪,这才叨扰太医一二。”

五娘看了太医两眼,慢吞吞道,“二弟妹身子骨向来强健,如何会突然就这般,方才听太医一言未尽……似乎……”五娘说的极慢,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太医神色,只是太医在宫中侍驾已久,如何会这般轻易露出神色?

太医捋了捋三寸胡须,笑言,“二少奶奶虽身子骨强健,但到底是第一胎,如此这般,也是有的,方才老夫便想安慰侯夫人,但后来想侯夫人大约也是知晓的,老夫这才并未直言。”

太医油盐不尽,五娘心有准备,也并不着恼,把玩着腕间玉镯,盈盈笑道,“太医也是知道的,这个二弟妹,母亲有多上心,如今坏了身子,想来日后又少不了请大夫们过门看看,太医又是在宫中当值,怕是不敢过分打扰,只是可惜太医这样好的医术,若是太医来给二弟妹诊治,定是手到擒来,太医说可是?”

五娘神色轻松,可这话里的意思,却的确是在咄咄逼人了,这李氏的身子,日后要调理必定少不了要请郎中,虽说医术精湛的大夫全都进了那面墙,可到底也有精通医术的,到时候若是有人说起了什么,却是太医未曾说的,不止惹恼了侯夫人,日后要看几分脸色,是必不可少的,太医想置身事外虽好,可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到底如何,五娘总有路子知晓。

胡太医显然是听明白了这里面的意思,闻言神色一僵,低下头沉思起来,五娘也不着急,只安静站着,过了片刻,胡太医像下定决心一般,略微压了声量,轻声道,“老夫把了二少夫人的脉,又观其面色,看着像是……”胡太医顿了一下,才又开口,“像是吃了打胎的药物。”

胡太医话一出口,忙不跌的行了礼,转身便走。

五娘却惊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昨日上午还好着,晚上就骤然发作,五娘又想起锦玫的话,“奴婢打听清楚了,近来天热,二少奶奶一向胃口不大好,一天拢共也就吃了一小碗粥,倒是贪凉的酸梅汤子喝了不少,还是年少爷亲自奉上去的。”

年哥儿……五娘握了握拳头,转眼瞧了瞧远处来来去去的下人仆妇,到底压下满腹的心思,进了里间去看李氏。

昨日累了一夜,李氏早已疲累不堪,略略同侯夫人五娘说了几句,转瞬就睡的沉了。

侯夫人搭着丫头的手走到门外,皱眉看了看五娘,“方才是做什么去了?”

侯夫人虽心急去看李氏,可五娘的动作还是留意了,五娘方才就下定决心绝不让侯夫人知晓此事,便忧心道,“媳妇想着二弟妹要将养身子,少不得要有些忌讳,便去问了一问胡太医,日后也好叮嘱下人们。”

五娘说的在理,侯夫人也就不再怀疑,好生叮嘱了五娘几句,便回了乐安居。

侯夫人一走,五娘立即动作起来,遣了得力机灵的丫头,将年哥儿近日去的地方,套了个底朝天,有丫头来报,五娘一边听着就一边让锦玫纸笔的记录下来,待所有下人一一打发完了,便坐在窗口,握着那几张纸,怔怔出神。

锦玫自小便是跟着五娘的,五娘便也不避讳,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拧眉问,“依你瞧着,这件事,谁最有可能?”

年哥儿如今还小,断不会这些下作点子,想来想去,便是有人教唆了,只是最近二太太向来乖觉,并不出什么幺蛾子,三太太又是向来和气深居简出,李氏身边的姨娘通房倒是有几分可能,五娘思索着,就将几个有嫌疑的人用笔墨打了圈。

锦玫沉思了半日,才缓缓道,“依奴婢想着,倒是几个通房可能性大些,主母有孕固了宠,姨娘的日子就更难熬了,若是只安稳着也罢,就怕主母哪一天想起来要收拾,姨娘们又没了宠,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锦玫自小在薛府长大,大太太又不是个能容人的,被发作的姨娘通房不知有多少,锦玫说出这样一番话,也是唏嘘之言。

五娘想着李氏素日的为人,便有几分不信,只是又实在毫无头绪,便索性将那几张纸一推,复又进了里间,合衣躺下。

最近一段时日着实忙的厉害,不消说午睡取了,便是晚上的睡眠也短了一个时辰,如此一来五娘心里即使挂着事,一觉醒来,天也几要黑透了。

五娘吓了一跳,忙不跌的要起身,却眼前一花,又跌回床上,头疼的厉害,又带了些鼻塞,五娘忙了大半个月,总算是熬不住,病倒了。

五娘这一病,家里的事就不得不又要侯夫人操持,索性侯夫人也是个明理的,只嘱咐了五娘好生修养,并没有过分为难。

倒是五娘平日忙惯了,这一闲下来,倒有几分不自在。

“依奴婢瞧啊,夫人就是个天生劳碌命,别人倒巴不得清闲呢,您可好,让您睡您还睡不踏实。”睡了两日,五娘的脸色总算缓和多了,几个大丫头也就有了心思玩笑。

五娘推推身上厚实的棉被,不满的嘀咕,“这么厚的被子,又这么热的天,换谁谁能睡的着?你瞅瞅,我这身上可都要捂出痱子了。”

锦柳装模做样的瞧了瞧,嘻嘻笑道,“谁叫您感了风寒,大夫说了,您就该捂捂出出汗,没有大夫的话,奴婢可不敢给您换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