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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重生记(26)

有些发晕的房明轩豪爽的大手一挥,朗声道:“八皇子谬赞了,别的不说,可要说起打仗,那咱老房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只要有我老房在的一天,那突厥蛮子休想踏进咱大华朝国境一步!”说到此突然长长一叹,颇有些萧索道:“可惜……”

两腿直走曲线的龙清勉晃悠着到了龙清竹跟前,抢过酒坛子喝了一口,在龙清竹骂骂咧咧中疑惑道:“王叔可惜啥?王叔今年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依小侄看,王叔至少还能再带兵三十年!”

“哎!”房明轩又叹了一声,缓缓道:“我也想啊,在这朝中可比带兵打仗憋屈多了,自古言道伴君如伴虎,这才没来京城多久,一事接着一事,长此以往下去,我哪还有命回边疆啊……指不定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被房明轩这几句话一搅,龙清勉和龙清竹刹时清醒了几分,面面相觑的对望一眼,半晌龙清竹出声道:“王叔此话从何说起?王叔与父皇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义直到今天也没减少半分,父皇依旧对王叔信赖有加,王叔如何会说出这等话来?”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房明轩本身喝的最多,此时被风一吹有了些醉意,嘴里喃喃道:“我家平儿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老房可不真傻,什么调我回京城牵制太子,摆明是想拿我房家当棋子,好扶植起一个皇子免的让太子一门坐大,这些日子我也没少看史书,凡是搅进这汤浑水中的大将哪个有好下场的,情义情义,狗屁的情义,这么大的情义还拿我房明轩当猴耍……哎,看来史书上说的没错,凡是坐了皇帝的人就真的变的冷血无情了!”说罢又重重长叹几声

虽说房明轩音量甚小,但耐何龙清竹和龙清勉两人自小都习了些武的,三人又坐的如此之近,因此这些话可一句也没落下,当下两人被惊的一身冷汗,也顾不得有其他想法,二人一合计,唯恐房明轩再语出惊人,龙清竹干脆一掌将房明轩劈晕了,幸亏房明轩真的醉了,要搁平常被放翻的就是龙清竹和龙清勉两人了。

两人七手八脚的将房明轩弄上马车,这才轻舒了口气,而后一左一右的坐在房明轩两侧,一时气氛有些肃然,只听马蹄得得得的朝前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龙清竹先出声,声音有些沉重,“四哥,今日之事……”

龙清竹话未出口,便被龙清勉打断,龙清勉一脸正色的看着龙清竹,沉声道:“八弟,我明白,咱们三人今日只谈了些风花雪月,其余一概未讲,八弟说是不是?”

龙清竹先是一怔,而后道:“正是,没想到王叔看起来一介粗人,倒还颇懂些诗词,今日真是尽兴而归,改日有时间还当再聚首才是!”

龙清勉也甚为爽朗的一笑,道:“下次八弟可没这么幸运了,不将八弟灌倒四哥我可誓不罢休!世人都道王叔海量,原来也不过如此,等王叔清醒了可一定要打打王叔气焰,省的老在父皇面前说酒量如何如何!”

“呵呵!”龙清竹笑道:“四哥就放过王叔吧,王叔虽说不济,可人家毕竟有儿有女,皆都上过战场,要是同仇敌忾的找四哥报仇,四哥可别拉八弟我啊,我可没这胆子!”

“放心!”龙清勉笑道:“八弟不肯可还有九弟十弟呢,咱兄弟那么多,我就不相信还怕王叔的几个子女不成?”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将房明轩送回了一字并肩王府,待顺路将龙清勉送回宫外开的皇子府邸时,龙清竹看着龙清勉转身,不知为何,心底却是悄悄的升起一抹不详预感。

这厢房明轩三人相谈甚欢,可安平对着脸色苍白仍是极为虚弱的贵妃娘娘却如鲠在喉。

两人先是相望沉默了半晌,贵妃娘娘齐研儿率先微笑道:“主子这是怎么了?还在怪属下自作主张么?”

安平沉着一张脸,嘴角缓缓扯出一抹苦笑,低叹道:“小六,你这又是何苦?”

齐研儿闻言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声音有些阴冷的道:“那主子该觉得属下如何?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却要为仇人生下子嗣吗?”说罢一顿,继而垂下眼帘,声音带了丝颤抖道:“我也想过如此,可自从有了这孩子后,我就夜夜做恶梦,梦到一家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六口一批批被斩首的情形,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四弟、五弟还有我那些尚不足三岁的侄儿,一个个蹒跚着脚步声音凄厉的央我为他们报仇,你说,我能怎样,我能生下这个孩子吗?”

安平有些无措的看着满脸凄苦,眼神带着刻骨的仇恨的齐研儿,低头沉默,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齐研儿调整了心态后道:“主子能给我个承诺吗?”

安平一怔,道:“什么承诺?”

房研儿双眸中突然蹦出异常凌厉的寒光,一字一句咬牙道:“承诺龙天行会死得其所!”

安平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好!龙天行终有一日,会死得其所!”

齐研儿听罢眉眼一弯,喜笑言开道:“好,有主子这句话属下就放心了,也不枉费属下我特意给主子送上的这份大礼?”

安平眉头一皱,沉声道:“什么大礼?”

齐研儿笑眯了双眼,和风细雨的道:“这后宫平静了有些年头了,是该大乱一把,主子就等着看属下导的这场好戏就是!”

安平闻言皱紧了眉头,沉思了片刻,而后眼睛一暗,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几次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齐研儿,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敛了神情,连招呼都未与齐研儿打,径直出了宫。

作者有话要说:呜,才发现原来办出院手续这么麻烦,刚回来,累死了,明天一早还得去,有可能会晚点更,但保证一定会更,抱歉啦……

22

22、第二十二章 ...

太清寺,自从出了宫在卧房闭门两天后,安平不顾当时雷雨交加的天气,执意来此,如今一算,在此竟有三天了,三天之内安平一直站在山峰最高处观望,眼帘微垂,嘴角轻抿,让人看不出心思。

这是安平前世便有的习惯,凡是遇到憾动心神的事情,便找一处极为安静的所在,静静化去萦绕心间久久不肯散去的情绪,以往也常这样,可从没像这一次,过了足有三天,安平却还是苦恼着,一直一直想着小六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仿若敲在安平的胸膛上,让安平的情绪也跟着此起彼伏。

安平也曾恨过,尤其是在知晓那道赐婚圣旨时,第一次深刻的恨着一个人,安平以为天下最大的仇恨不过如此,却在听过小六那番话才突然发觉,原来恨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深度,可以逼迫自己巧笑嫣然的对着仇人笑,甚至是在仇人身下婉转承欢,夜夜受着恶梦的折磨,却还保持着清醒在仇人面前扮演着妾室的角色,安平觉得仿佛是被狠狠的打了两个耳光,算到开头,也算到了结局,却算错了过程。

安平一直把所有人都当成了自己想像中的样子,自以为了解所有人的一切,却是忘记了,其实他们跟自己一样,也有着秘密,有着不为人知不与人言的情绪,安平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小六时的样子,十五岁的年纪,清澈明亮的双眸,虽然全身因为害怕而在颤抖,却仍然强装镇定搂紧了自己的孪生妹妹安慰,如果不是安平收下他们进行培养,或许两人会走着跟今天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也许仍是背着仇恨,但到底还年轻,终会因为时间而沉淀,继而嫁人生子,不会像如今,为了仇恨压上自己的全部人生,安平现在才相信,时间万物果然皆是因果循环,任何人踩乱了其中一环都要接受其必然的结果。就像如今,安平再也把握不准小六的秉性,只能是被动的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