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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师兄死过很多次(164)

秦易文猛地睁眼,他立刻明白了原委,嘴里喃喃,“侥幸、侥幸啊。”卫黎孤身入魔界,若是殷旬起了杀心, 他根本无法回来。

当下他顾不得说卫黎莽撞,急忙将那信拆开来看,边看边念, “愿意往后每年都向天界上供五百万两黄金……”

“你怎么看?”卫黎瞥他。

“魔族虽然低贱卑劣, 但殷旬身为一界之君, 却对你一个还未登基的储君用词如此谦逊, 不管他真实用意是什么,明面上他是想修好的。”更别提昨天卫黎还对人家莽撞无礼,殷旬没有立刻杀了卫黎, 已经是海量了。

“这信中说,魔族内部对他虎视眈眈,他是不得已才借用烟铧, 绝无任何歹意。”秦易文拧眉,“殷旬所言非虚,魔族皆是一群只知道嗜血杀戮的东西,听说最近魔界的大臣都在张罗选拔储君一事,殷旬确实是水深火热了。更何况北境之战刚刚结束,不易频繁战乱。”

卫黎接话,“那依你之见?”

“应该答应他。好言好语地答应他。”秦易文开口,“殷旬将信直接送到你的手里而不是帝君手里,这举动可有意思了。”

证明了殷旬已经将卫黎视为了下任帝君。

“帝君继位,从来不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事情,而是牵扯三界。如今魔君都站在你这边,卫黎不可将这一筹码往外推啊。”秦易文笑道,“要知道,最近那位风花雪月地大少君,可好几个月没碰他最爱的琴了。”

卫黎凝神思忖,片刻后点头,“好,那我立刻回信殷旬。”

“且慢。”秦易文起身,“不仅要答应他,这信上所说的魔界每年向天界上贡五百万两黄金一事,必须严辞。”

“这是为何?”卫黎讶异,“他主动向我天界俯首难道不好么?更何况两起战事后国库空虚,有这些钱也能缓解一阵。”

秦易文负手轻笑,“卫黎,我们这些年的大小战乱,是在和谁打?”

“魔界。”

“是了。连我们天界都国库空虚了,魔界的国库又是何等的景象?”

卫黎听他继续说。

“殷旬淫威尚在,他要求魔界给天界纳钱,想必无人敢大肆反对。可往后呢?”

“五百万两金子不是小数目,魔界第一年拿得出来,第二年拿得出来,第三年第十年都拿得出来。”

“可若是持续上个千年……”秦易文走到卫黎身前,“千年之后,那殷旬退位一个人独自逍遥去了。那么魔界还要不要继续向天界交钱呢?”

“不交,那天界众神就会觉得魔界有反心,群臣激愤,你新君上任根基不稳,是战还是不战?

交,那这么多年国库空虚的魔族承担不起,他们被逼的只能操起干戈,不是向凡界烧杀抢掠,就是同我天界大战一场。”

卫黎恍然大悟,背后隐隐一片濡湿,“易文,若是没有你,我恐怕已经酿下祸事。”

“不,这正是殷旬目的所在。”秦易文笑着叹气,“他给咱们挖的好坑呐。再过几天,他自己拍拍屁股找个地方游山玩水,乐得看那些从前针对他的魔族和我们天界两败俱伤。其心叵测啊。”

“烟铧落到这样的人手里……”卫黎自语着,眉心一跳。

“这倒不必担心。”秦易文摆手,“他现在不得不依仗烟铧。”

“一个魔君,居然不得不讨好天界的上神来自保。殷旬倒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讲了那么多话,他有些口渴。东陵宫没有侍从,便也无人上茶。秦易文直接拿了卫黎的茶盏,“但是为什么殷旬抛起了和他一起从魔宫里出来的弥笙箫江愁枫之流,反倒选择了烟铧?我猜想按照殷旬多疑的性格,恐怕早就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好好调查过烟铧了。”

“那又如何?”卫黎问,“你之前不是劝我将烟铧和他分开么?”

“那是从前。”秦易文掸了掸手上的信纸,“如今我倒是放心了。”

“什么意思?”

“你看这信上所言,他为了烟铧不惜擅闯冰池。卫黎啊,你是不知道对于魔族来说,鸣领主是什么样的存在。可是殷旬居然胆敢跑到鸣领主的家里,可见他对烟铧是存了真情的。”

卫黎冷哼一声,“他是怕烟铧废了,也就没人护着他了。”

“非也非也。”秦易文勾唇摇头,“只是一个群魔虎视眈眈地隐患,都让殷旬惶恐地四处寻求庇护。况且他手下的可用之人无数,殷旬却偏偏舍近求远找了烟铧。这无一不说明,殷旬是个贪生怕死又小心谨慎的人。”

“因为怕死,所有有一点点的隐患都让他心急如焚、寝食不安。

因为谨慎,所以他绝不相信任何人,哪怕要花费无数的时间精力,也宁缺毋滥。”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手里的棋子有可能被废,而冲动地把自己送入虎口么?”

卫黎听着,感叹道,“洞若观火,不愧是有军师之名文昭司君。”

秦易文心里叹气,他抖了抖手上的信,“这封信我还得带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明日再还给你。”

“好,你去吧。”卫黎起身送他出门,“易文,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几万年交情了,你还同我说谢?”秦易文笑着睨他,“当初你和烟铧把我从战场上一路背回来的时候,我可曾说过一句谢谢?”

他踏上祥云,略一拱手“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处理公务吧。”

“好。”

两人别过。然而已经到了家门口的秦易文却倏地掉头,朝西边赶去。

西边,南宫逸的洞府。

一身书卷气息的男子捏紧了手里的魔君亲笔信。他目光暗沉,面色肃然。待到南宫逸门口后,不顾小厮地阻拦,将自己的令牌塞到对方手里后就急匆匆朝后院赶去。

后院南宫逸正下腰舞剑,长剑似水,飘逸灵动,没有杀气地剑舞里一步步都是华丽的招式。

“易文兄?”察觉到来人之后,南宫逸收起了剑,笑着迎上去,“大老远的,怎么突然来我这,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来不及准备。”

“大事不好。”秦易文面露焦急,顾不上和他客套。

“怎么了,”南宫逸挑眉,指向一旁的石凳,倒了茶给他,“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秦易文从天界东极赶来西极,横穿了整个天界,这对身体文弱修为一般的文昭司君来说,实在是负担不小。

他喝了口茶定了定神,随后开口道,“魔界要举兵啊!”

南宫逸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啊?”

秦易文便将殷旬的信给他说了一遍。

“照你所说,殷旬有意和我们天界修好,而且态度诚恳,怎么就成了打仗了?”

秦易文摆手,“殷旬是有意和我们修好。可魔界不是殷旬一个人的魔界。正是因为他想要和我们修好,所以这才侧面来提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