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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师父,我们来谈谈人生(109)+番外

这会儿他终于惊觉,这就是攫魂令,只是放大了那么多之后,已然失去了令牌的样子——或者说,它原本就不是一块令牌,而是一扇封闭的门,而现在它可以打开了。

下意识的,陈修平伸手将门推开了。

——漆黑的天幕与漆黑的地面,风吹过之时扫起黑色的砂砾,干涸的河床斑驳不堪,天空高阔,远处的山峰宛如钢铁筑就一般——这里是“轮回”。

陈修平眨了眨眼睛。

太奇妙了,虽然仍然是同一个轮回,但是不知为何,这一回,陈修平完全没有了它阴冷可怖感觉,反而觉得在这儿呼吸都是美妙的,只要他集中精神,他似乎能看到这里的一切,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山峰,或者在远处滚动的落石。

然而他的兴奋很快戛然而止,一种时空倒错的感觉甚至让他止住了呼吸。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

就在远处的河谷之中,她穿着深灰色麻布的道服,长至脚踝的发丝随风高高扬起,神色茫然空洞,却能牢牢吸引别人的目光。

——那是应暖。

陈修平张大了嘴。

应暖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出去了么?她怎么又出现了?

陈修平惊慌失措,想退出门去,身后进来的门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远处的应暖却似乎觉察到陈修平的存在,飘飘荡荡地移动过来。

陈修平想要赶快跑掉,却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向后退去时一时脚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这时却有人一把捞住他,把他揽在了怀中。

这人身上散发着熟悉的淡淡药香,陈修平一下子认出,这是师父的怀抱,他放松下来,紧接着又紧张起来——因为他意识到,这可是师父的怀抱欸!

程印抱着自己的小徒弟没松开,他觉得挺好抱的,小徒弟又萌又软,躲在他怀里的时候像只不会反抗的小猫,还让他有种久违的……满足。

于是他就搂着陈修平,恶趣味地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修平啊,为师发现,开启轮回的三个渡劫修士,似乎也等于被轮回禁锢了呢。”

陈修平听到了程印的话,却没有理解,他现在大脑放空,挤满了粉红色的泡泡,哪有脑子来理解一句话的意思,于是“欸?”了一声,因为在师父的怀中,于是他抬起头来想要看看师父的表情,却见师父也正低头看着自己,见他抬头,脸上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个时候,应暖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身前。

她看着两人,表情似乎更加茫然,张着嘴歪着头,就像是第一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的婴儿。但看了几秒之后,应暖突然像是受惊了一般向后退去,然后转身飞奔向了远方。

程印对陈修平说:“你不是很疑惑,应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么?”

陈修平总算稍微能够思考了,但是他现在思考的是“师父这样抱着他是个什么意思”,对于程印问出来的问题仍然左耳进右耳出。

程印叹了口气,干脆就不说了。

他想,就算告诉修平,从此除非他的精神力超过自己罗雪沫和应暖,他的精神空间等于开放给了他们三人,这又有什么用呢,陈修平没有办法,应暖仍然会住在这个地方,除非她想出去,挡住罗雪沫精神攻击的仍然只能是自己,除非陈修平的修为到达了渡劫。

于是他只是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告诉他:“别担心,轮回属于你了,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陈修平懵懵懂懂,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和勇气,或者正是因为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可以称之为理性的东西,他脱口而出:“那么师父你呢?你也属于我么?”

程印笑了。

这笑容简直就像是开放在冰雪上的一朵梨花,美丽到不真实的地步,而这张不真实的面孔离陈修平越来越近,很快就贴在了面前。

我一定是在做梦。陈修平想。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师父怎么会吻自己呢。

但是很快,当灼热的气息快要融化陈修平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没有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所有的思绪都化作了滚烫的热流,将整个身体,燃烧殆尽。

96

程印与陈修平在琉璃宗住了三日,三日后程印因应龙反噬的身体治疗好之后,便携手请辞。

不顾莫图那张因为八卦心没被满足而欲♂求不满的脸,程印带着陈修平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的意思就是,他们可以走走停停,打着游离红尘的名义游山玩水。

直到行了半月,传讯符突然亮起,掌门熟悉苍老的声音悠然道:“程印啊,你也可以回来了,今年的郎平观,是由你带队啊。”

话既至此,两人能加快脚步,一月之后,便回到了寻仙宗。

走至山门前,陈修平看见了掌门。

他仍是仙风道骨的老道模样,须发皆白飘逸异常,看见程印和陈修平,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伴随着这样的笑容,他说:“回来的有点晚啊,虚长老可是已经跑了。”

程印面无表情:“哦。”

掌门的笑僵了一下,他很快恢复过来,转而和陈修平说话:“修平啊,宗门这方面管束不严,千万别生气啊。”

陈修平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程印见陈修平这样子却莫名有些不愉,皱眉道:“此时我自会自己求个公道。”

掌门的神色便纠结起来,他自然不是无缘无故亲自来迎接程印,他毕竟是一派掌门,不至于狗腿子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因为知道程印的性子,担心他闯下大祸。

他终于还是开口道:“程印啊,一人做事一人当,虚长老……虚连风的事,就不要牵扯到小辈了。”

他说的是虚白奉。

同虚连风不同,虚白奉的地位在虚家不同凡响,若是有什么闪失,定会牵连甚广,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知道程印是个天赋卓越的修士,但是毕竟还很年轻,又怎么会是一个大族的对手——但是他也知晓年轻总是气盛,于是换了种说法。

但是不管是程印还是陈修平,都听懂了掌门的言外之意。

陈修平的表情很微妙。

他已经见过一些世面,知道寻仙宗只是处在“长祥天”西南部的一个宗门——“长祥天”其实和“琉璃界”一样,是个大世界,而虚家是西南地区的第一大世家——如果明确的比较一下,如果说莫图是琉璃界的最高领导人的话,虚家就是一个县长……

就是陈修平,突然也有了种不想计较的豁达感。

程印仍然神色清冷,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只要虚家不惹到我头上。”程印这样说。

掌门以为程印也知道收敛,欣慰点头,却不知道程印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不惹到头上,懒得计较;惹到了,顺手就灭了吧。

一场谈话皆大欢喜,程印和陈修平一起回空空荡荡的凌剑峰,行至半途,又看见了熟人。

莫求是仍然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黑色道服配上妇人发髻,就算面容精致,也是脱不去的寡淡之感——陈修平现在看见莫求是,一下子便想到了应暖回忆里那梨花带雨的少女,可是看了许久,却连那少女的一丝影子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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