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味道。”好像是小时候的自己打断了身边人的话，“草原上，在埃尔斯沃思身上，还有那个宫殿里，都是这种味道。”
“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这种味道的名字，”身边的那个人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Allen。”
“嗯？”
“如果……”
话没说完，江涟就听见耳边模模糊糊传来欣喜的声音，“好像有反应了！江涟！江涟！听得见我说话吗？”
思绪再次飞转，江涟回过神来，迟疑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莫青延欣喜的神情，然后……消毒水的味道，心电图聒噪的声音，稍显僵硬的床垫的触感……
尽管头脑还是有点昏沉，江涟还是很快回忆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
所以她现在是在医院。
不是疑问句而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句。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莫青延已经把护士叫过来进行了一次例行检查，在得知没什么大碍之后莫青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醒过来了……”莫青延朝着江涟露出了个安慰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墨流那小子早就醒了，还死活不听的提前办了出院手续……”
熟悉的絮絮叨叨的声音让江涟觉得莫名的心安，因为梦里突然涌现出来的一大堆意义不明的信息而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支撑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出乎莫青延意料地耐心等她絮叨完了才开口，“青延，谢谢你。”
“谈谢就伤感情了啊江涟。”莫青延佯装生气的调笑道。
江涟勉强的勾了勾嘴角，“我要出院。”
“那怎么行？！墨流那小子已经够胡来的啦，你也要跟他一起胡来？！”
江涟点点头，“我不适合待在医院。”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这种诡异的愈合体质在医院短期待着还没什么，时间一长绝对会被有心人发现端倪，到时候摆平起来会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所以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她的强硬要求下莫青延自然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改变江涟这样一个人的决定，虽然不满情绪依旧挂在嘴上，还是陪着江涟把相应的手续都走了一遭并把她送回了家。
临走之前还一脸坏笑的掏出一沓卷子摆在江涟面前，好心传达了龚建明班主任对落了一天课程的学生亲切的问候。
“不会的就……也不要来找我！我知道你成绩比我好！”莫青延留下这样一句话就消失在江涟的家门口。
收回还在道别的手，江涟的眼睛里的温暖一层层的退却，待完全看不见莫青延的身影之后才把门带上。
伴着门锁“咔哒”的声音，身后传靠近的脚步声，江涟回头，果不其然是墨流。
“……有新发现。”在双方对视的片刻后，墨流率先移开视线，神情有些不自然，没有废话，单刀直入。
拉着江涟径直来到笔记本面前，墨流解释道，“我清醒后顺着Randy的这条线继续查了下去，然后发现他在计划整个暗杀我们的时候除了我们已经知道那个Simon势力之外……还和另一个人有频繁的联系。”
“灰色路标。”江涟突然开口，“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我昏迷的时候……想起了一些零碎的东西……Simon不是幕后黑手，灰色路标才是他们的名字，Simon这个势力只是他们派出来对付我们的一个棋子。”
墨流点点头，“大致可以猜到一点……不过这条线还是什么都差不多，所以我查了Randy联系的另一个人。”
“Amy Li，海外华侨，刚好在半年前回国发展，表面上是一个计算机公司的技术高管，但是我查了一下她的海外账户，发现她和一些道上比较著名的势力都有联系……应该是帮他们洗黑钱，作为回报，这些黑钱的一小部分会落在她的腰包里面……”
墨流挑出重点的念了出来，“但是她的账户从半年前收入减少了一半……可是她的工作没有变化，也就是说她的报酬突然减少不是因为和那边闹翻了……而且时间也刚刚好是Randy开始策划暗杀我们的时间。”
“他们达成了其他的协议。”江涟了然。
“把钱换成了人。”墨流总结道，“杀我们的人。”
“所以呢？她和我们有关系吗？”终于忍不住，江涟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墨流打开另一张文件，是一个警察署的报告，“Amy Li没有亲人，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小时候也饱受欺凌，直到另一个小孩帮她摆脱了这种局面，后来她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五年前，她的朋友被不明人士枪杀，至今未能破案。
这是她的死亡调查报告。”
江涟顺着资料一路看下去，看到了遇害现场拍的照片，总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于是明白了。
“我们做的。”
墨流点头，“我把Randy解决了，我相信，这个人应该会成为下一个暗杀我们的人。”
闻言江涟离开了电脑面前，撇撇嘴，“我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会做这些事，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她不动我，我不动她。”
“我会杀人，并不代表我喜欢这样做。”
这是江涟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表达出自己心中的立场，“当然了，我也不介意动手……在某些不得已的情况下。”
“可是你会在意吗？”墨流叫住了准备回房的江涟，冷不丁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江涟只觉得心脏被人猛地锤击了一下，千万种莫名的感觉从五脏六腑扩散到四肢，然而她却没办法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最后出口的语气都带着无奈，“我不知道。”
墨流在原地，不知想起了什么，半晌憋出一句，“……你的伤自己没办法处理干净，等会换药的时候我帮你。”
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话题转的太过生硬，干脆往电脑椅上一靠，闭眼不谈。
只是思绪还停留在那个“不知道”上，脑海里闪现了一个画面：海滩边。
夕阳下。
血腥味。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说是觉得恐惧到也真不是，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还有，明明是那么燥热的地方，他却只能感到浑身的寒意。
一直到现在，都难以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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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云起市的另一边，一套巨大的公寓里。
昂贵的高跟鞋在玄关处被主人踢开，棕色的大波浪卷彰显着主人张扬的气场。
Amy摘下大大的墨镜，公司里板着的一张脸在见到面前那个直接坐在客厅里静静看书约有十六岁样子的少女时就摆出一副慈爱的笑容。
“阿秋，想我了吗？”
如往常一样，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Amy习以为常的小心靠近那个女孩，侧面看去，女孩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琥珀色，但是遗憾的是，没有神采。
这是个自闭症孩子。
“会好起来。”一如既往的安慰着女孩，Amy的手正准备搭上她的肩膀，试图和她进行着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