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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记(94)

当日宁筱之眼疾手快,抢到了信笺也只是展开一看,随即收入怀中,苏欢虽然想看,却抢不回来,只得作罢。

现在她心中虽有此疑惑,但也是一闪而过。

此刻对宁筱之乃是全然信任,他对自己爱护非常,而她如今对宁筱之也已然倾心,怀疑这样的事情想想也就过了。

皇帝跟宁筱之跟话家常似的又说了些当年的事情,在苏欢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十分融洽,想来宁筱之也是很受皇帝赏识的,这么一来,皇后嫉恨只怕是在所难免的了。

等了不多时,将军沈彦辰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皇帝当即下令:“查封宋尚书宅邸,将宋家所有人看押起来,听后发落。”又吩咐宁筱之与沈彦辰彻查此案。

沈彦辰查官员灭门的案子正查得焦躁,生怕皇上怪罪,以为此次招他进宫乃是问罪,心中正在忐忑,却得到如此美差。

查封抄家这样的事情,要想从中得到油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当下压住心头的狂喜接了圣旨。

*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一切顺利,沈彦辰和宁筱之去查封宋府的时候,恰逢宋乾诚也在府中,也便一并软禁起来。宋夫人江澄灵还试图申辩一番,也被关入后堂。只除了宋无婵入宫去探访皇后,没有在府中。

苏欢男扮女装跟在宁筱之身后,瞧着那宋乾诚虽然身为阶下囚,却神色依然,并无半分惊慌,只坐在自己书房之中,听着外面嘈杂一片,混不在意。

终于等查封和搜查告一段落,沈彦辰并无从宋府再查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来,只是这万贯家私倒是令他开了眼界。

轻轻抚着一尊红润如玉的珊瑚,沈彦辰叹道:“一个兵部尚书便可以有如此家产,看来这就是为官之道啊。”

他远戍边疆多年,自然过得清苦一些。

苏欢听他这么一说,禁不住开口道:“将军,万贯家私只要用些手段便可得,然而心底的安宁要用什么来换取?”

沈彦辰识得她,听闻此言,登时一怔,手里的珊瑚便有些抚摸不下去。

苏欢无心去看那些光芒万丈的贵重物品,她满心思想的都是弟弟苏睿的所在,既希望能在这府中将他搜出来,又不希望将他找到,一时间心里面七上八下,只跟着搜查的队伍跑前跑后,最后被宁筱之一把拉了过来。

她此刻身着男装,被宁筱之半揽在怀里,引起旁边人的注视,羞得一张脸都红了,赶紧挣扎着要推开他,被他扯着进了旁边的房间,而后扣上了门。

大概外面那帮人都在竖着耳朵听房间里的动静了吧……

“我现在是男人……”她又打算搬出这种陈词滥调的借口来,却发现他并没有要对她怎么样的意思,而是拉过椅子,坐在上面,而后把她拉进了怀里。

“辛苦你了。”他将脑袋靠在她身上。

“呃?”她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你见皇上的情形,我后来听说了。”后来皇帝向他夸奖苏欢的机智和勇敢,赞叹不已,他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惊险,若不是她反应迅速,只怕现在已然天人两隔。

苏欢被他赞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嗯哼了两声以作掩饰:“这种小事,还难不倒我。”

“我向皇上提了我们的婚事。”他继续说道,仰着脸瞧着她,眸子里映着她的脸庞,“皇上应允了。”

如此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她却也知道定然是他跟皇帝请求了许久才得到批复,半晌嗯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俯□子在他脸上亲了亲,随即被他拉住了,换了个位置,被他托住了脸继续吻。

就在这当儿,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分开,门便被碰的一声推开,进来那人看了一眼,立刻又要往外走,连声说道:“你们继续继续!”

宁筱之将苏欢松开,对着那人说道:“沈将军,不碍事的,有事但说无妨。”

沈彦辰知道苏欢是女子,但是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是宋夫人自尽了。”

宋府内堂,女子悲悲切切的哭声一片,内室的床上,躺着个女子,双目紧闭。沈彦辰,宁筱之和苏欢以及几个护卫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想来那床上的人便是宋夫人江澄灵了。

宋乾诚大概还被软禁在书房,并未出现,沈彦辰低声吩咐了身边的护卫两句,过不多时,一身便服的宋乾诚便踏入室内。

只是他瞧见自家夫人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却无半点着急的意思,慢慢走到床边坐下,轻轻伸手轻触她的额头。

苏欢见那江澄灵肌肤胜雪,吹可弹破,两排睫毛又长又密,而后慢慢张开来,登时令人移不开视线,但见那眸子如同一湖秋水一般,往床边每个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自家夫君身上,终于唤了一声:“相公。”便要撑起身子,却被宋乾诚轻轻扶住。

待她坐起,苏欢这才瞧见她颈子里一圈血红,显然是自尽未遂,被人救下,旁边的侍女抽抽噎噎。

江澄灵缓了口气,却还是没有力气,靠在宋乾诚的身上,目光冰凉似水。

宋乾诚对着众人说道:“我家夫人一直身体不好,极少见外人,若是可以,请大人们离去。”

沈彦辰嫌他说话态度傲慢,开口道:“宋乾诚,你现在可是待罪之人,还敢如此张狂?”

宋乾诚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说道:“沈将军,有些话说着还是要想想后果,现如今我还没有被撤官查办,你却连声大人都不叫了吗?”

沈彦辰登时脸憋得通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苏欢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宋大人,别来无恙。”

宋乾诚抬头看了看她,笑了笑:“苏姑娘,好不好,你不是都看到了?”

“我心中有几件事情想要询问大人,不知道可否请大人回答?”

宋乾诚目光有些飘移,注视了苏欢半晌,忽然像是自言自语说道:“想当年,我与你父亲结拜,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如今连孩子们都长得这么大了。”

“请问宋大人,当年结拜的究竟有几人?”

“……五人。”

苏欢心下一算,父母苏青加上宋乾诚,皇后沈静飞,以及姑妈苏素也才只有四人,却不知这第五人是谁,但听得一把极为冷清的声音说道:“不用想了,是我。”

说话之人正斜靠在宋乾诚怀里,脸上一片苍白,与颈子里的血红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想到江澄灵与宋乾诚也是结拜兄妹。

苏欢还想继续问,却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打算再多说半句话,只得望向宋乾诚。

“敢问当年是不是宋大人私藏那龙袍,以备谋反?”

宋乾诚笑了笑,答得很干脆:“苏姑娘的意思为何?”

“我父亲的遗书里写得清清楚楚,那龙袍乃是你谋反的证物。”

“既然苏青这么写,那大概就是真的吧。”宋乾诚答得漫不经心,“都过了这么多年,我自己都忘了,难得你们还帮我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