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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记(52)

苏欢脸都黑了,立刻将那物事从地上捡起来,捏在手里却是一枚玉镯子。

真不怕扔进来出人命啊?

她心下不爽,便朝着原路扔了回去,砸得窗外的女子哎呦了一声,怒骂了两声,才悻悻然离去。

苏欢突然无比同情诸宸,原来这种被万人宠爱前人追求的日子也不好过,却听得诸宸十分欣慰的声音道:“苏睿,你莫不是吃醋了?”

……这个人,不值得同情……

苏欢瞅着他,觉得这个天然太子实在是太欠虐了。

“我此次前来,是想跟太子问一些宫里的事情。”她讲明来意。

诸宸闻言皱眉道:“你想知道什么?”

大概看得出来,宫里的记忆对于这位太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但是她有必须要知道的事情。

“我想问一下兵部尚书宋乾诚大人的事情。”她继续说道,结果瞧见诸宸立刻脸色大变。

待苏欢从诸宸的住处回到宁府,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却依旧强定心神。

果然和她想的没有错,八年前这位宋乾诚大人在朝中还只是个小小的官员,而后数年里,神奇般的将朝政尽数掌控。

只是很明显的,诸宸隐瞒了一些事情,这个纯良的太子即便是撒谎都能很快被识破出来,真不知道是如何在那宫中做了这么多年太子的。

她心绪不宁地爬上墙头,而后也没想那么多,便纵身跃下,准备尽快回房换衣服,结果却在落地起身之后,发现在场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

苏素气得有些哆嗦:“欢儿,你这是做什么?”

苏欢怔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又听见宁顾远怒道:“胡闹!一个女儿家,穿成这副样子,还爬墙头,成何体统?”

苏欢自知理亏,也不辩解,只任着苏素和宁顾远责怪,一抬眼,又瞧见宁逸之正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忽然了然,对着宁逸之笑道:“原来是你告诉他们的。”

她女扮男装做捕快的事情,除了宁筱之,便只有宁逸之知道了。

宁逸之听她这么一说,登时瞪大了眼睛,准备说出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一旁的宋无婵则柔声道:“逸之,别在意。”

苏欢瞧着他们这副模样,惊讶地发现自己只有愤怒,却无酸意。

她探究地扫视一圈,没有见到宁筱之的身影,料想他大概有事还未回府,便有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宁大人,我这奉旨在此,却瞧见这种事情。苏姑娘也是皇上钦点的婚事,眼看大婚将至,却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恕咱家无礼,此事必定要报到皇上那里,免得咱们都犯了欺君之罪。”

苏欢终于心头火气,瞪着程一升怒道:“我又哪里伤风败俗?又哪里犯了欺君之罪?”

程一升不急不慢,振振有词:“你假扮男子出府便是伤风败俗,与别人有染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我哪里与别人有染,你有何凭据?”

“就凭在场诸位的眼睛,只要宋小姐与我一道奏明皇上,哼哼……”

话音里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

苏欢明白,若是事情闹大,婚事取消是肯定的,但是这也只是小事,若是皇上真的追究起来,再闹个沸沸扬扬,只怕宁家人的脸面读被她丢尽了。

宁顾远文人出身,迂腐且清高,极要面子,若是这么闹起来,只怕宁府将不得安生。

“那么你说,要怎么做?”她知道躲不过。

程一升笑道:“很简单,只要宁大公子将你这小妾休了,你离了宁府即可。”

……原来是这个目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欢默不作声地瞅着程一升。此人年纪轻轻,看起来也大不了自己几岁,城府却如此之深,算计得也如此精明。

她笑了笑:“只怕筱之不肯休我。”

程一升却已经抖出一张白纸来:“那么你便休了他,若不然,这宁府上下的声誉,便毁在你手里。”

苏欢瞧了一眼宁顾远和苏素,见宁顾远沉默不语,苏素却准备据理力争:“程公子,欢儿是我儿媳,怎么也不能……”

“不过一个妾室而已,宁夫人又觉得孰轻孰重?”

苏素还要继续争辩,瞧见宁顾远的神色,终于将话吞进了腹中。

这些日子,她也隐隐感觉到,自从这宋无婵和程一升进府之后,宁府的权力便已经开始向着他们倾斜。

一切源于背后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人物——宋乾诚。

苏欢知道今日这情形躲不过去,程宋二人志在必得,她想了想,又望了望这宁府的上上下下,对着程一升笑道:“好,我来写休书。”

37、出府与同夜宿(捉虫)

宁筱之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他白日里去找了叶秉行三人,商议了一下苏欢的事情,叶秉行当即表示可以让司同来做保镖,被谈七律嗤之以鼻,接着司同与谈七律终于大打出手,差点拆了半个天香楼——的某个厢房。

宁筱之好言相劝了一阵,又让他们三个帮忙打听虚实,瞧着天色不早才反身回府。

这一踏入府中,便觉得气氛不对。

家中二老都面带愧色地瞧着自己而后逃也似的避开了,二弟宁逸之呆坐一边,不和任何人讲话,宋无婵在旁边柔声说话,他也充耳不闻。

那年轻公公今日居然也到了前厅,只坐在一边闲闲地修指甲。

他心头隐隐又不好的预感,瞧了一圈没瞅见苏欢,便开口道:“欢儿呢?”

没人回答他。

宁筱之暗道不好,立刻出了前厅,奔至厢房,一开门房间里却是空无一人。

往常这个时候苏欢可能也不在房中,要么是从甘之如饴还未回来,要么便是出门爬墙当捕快去了,然而今天,尽管看上去房间里一切如旧,他却有种再也见不到她了的感觉。

他慢慢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忽然朝着旁边的木柜走了过去,打开门,拉开最下面的抽屉,而后心中一沉。

这柜子里放的是苏欢生父临死前托人交给她的遗物,一封书信和一条链子。

苏欢入府时是净身入府,什么都没有,一个孤女带着个小男童,来投奔这远房又无血缘关系的亲戚。她的衣物很多都是后来宁家给她的,到了后来,她接手了甘之如饴之后,便不再向宁家账房要过一文钱。

她似乎从来也没有特别的需要,对穿衣打扮吃饭交通各方面要求也不高,自己的私有物品也极少,只有这两样东西,几乎成了她的至宝。即便是嫁过来之后,他也见她很是宝贝地藏着,没事的时候会拿出来看着一个人出神。

那书信的内容他也见过,不过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交代而已,还夹杂着悔恨的心情,那链子看起来也是普普通通,用碎银子熔了打成的,下面的坠子是个如同水滴似的形状,不值什么钱,也没见苏欢平日里带过。

但是,这两样东西今日却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