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老公死了我登基(81)

孔彰点点头,自回房洗漱。

常在军中之人,最是利落。

不多时孔彰换了家常衣裳,随意披散着长发,径自走到陆氏房中,果然见地毯上趴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一手一个捞起,拿胡子蹭他们细嫩的脸颊:“想爹爹了没有?”

陆氏忙道:“仔细把他们弄哭了!”

话音未落,一个肉呼呼的小掌直招呼在孔彰脸上,随即抓住孔彰的鼻子,咯咯笑起来。

孔彰不躲不闪,反用额头抵住儿子的额头扮鬼脸逗他做耍。

哪知另一只肉呼呼的小手也不安分,孔彰头发登时落入魔掌,扯的他龇牙咧嘴:“阿娴的力气怎地这般大了!”

陆氏笑道:“正说像你呢,走到哪儿砸到哪儿,家里的东西没一个好的。

你说她一个姑娘家,将来如何嫁的出去!”

孔彰与女儿奋斗了半日,才把头发解救出来,笑道:“怕什么,她娘那么凶,不一样嫁出去了。”

又对女儿香了一口,“我们阿娴才不怕嫁不出去,哦!”

两岁多的孩子,说话还不利索。

尤其是孔博与孔娴,同时学着西姜话、西垂方言与官话,更是学的迟,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甚,唯有他们姐弟两个方能听懂彼此。

孔彰抱着两个孩子,在屋里绕着圈做耍。

忽听一声轻响,却是孔娴的发髻松了一边,头上的嵌红宝石的镂雕金铃铛掉在了地上。

丫头忙捡起,就着孔彰的手,替孔娴细细戴上。

铃铛大气粗犷,一看就不是中原的风格。

孔彰好奇的问道:“是阿娘送来的吗?”

陆氏点头:“年前送到的,还有许多物事,有你喜欢的,我都捡出来了。”

带着孩子,就别想有好生说话的时候,孔彰想与母亲闲话几句,两个孩子却在他怀里不住的扭。

只得放回地毯上,同他们耍起了拍手的游戏。

不一时,两个孩子耍赖,齐齐倒在地毯上,不肯起来。

孩子的肚皮异常柔软,孔彰张开手指挠着,把两个孩子逗的咯咯直笑。

正玩的高兴,外头来报:“驸马,公主使人来接你了。”

孔彰笑容一敛,整个人都冰了。

陆氏眼睛发酸,知道孔彰不愿,强挤出一个笑容道:“那你快去吧,休让公主久等。”

孔彰坐在地毯上,低声吩咐丫头:“替我梳头。”

陆氏却接过丫头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替儿子梳着头发。

褐色的长发打着卷儿,又细又软。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儿子,陆氏难以抑制的心酸。

都说孤儿寡母遭人欺,孔彰却是从未受过半分委屈。

姜戎有许多部族,西姜是其中一支。

原在更西边,却是慢慢的往东渗透,都城都迁至了阿速卫。

说是朝廷的地盘,却早已易主。

孔彰两岁丧父,遗折送往京中就要半年。

原以为要受尽磋磨,却也不知怎地,孔彰就在街上与西姜单于的女儿玩在了一处。

孔彰小时候生的极好,雪白的肌肤,碧绿的眼,最合姜戎人的眼缘。

从此,她们母子二人被拢在了西姜单于的羽翼下,孔彰以四岁稚子之龄袭正三品卫指挥使。

失去生母与父亲的时候,孔彰还不记事儿。

两岁以后的生活,却是在西姜单于的纵容下,活的恣意妄为。

幼时读书不肯用功,她要动戒尺,老阏氏①与阏氏都护在头里,帮着他逃学。

她只好用眼泪哭软儿子的心,方才磕磕碰碰的把四书五经念完。

那时候的孔彰与迦南,无忧无虑。

成日见跑马放鹰,鲜少有不见笑脸的时候。

如今却是……

挽好发髻,插上一根玉簪。

陆氏已平复心情,微笑的拍了拍儿子的肩:“好了,起来吧。”

孔彰起身对陆氏道:“过二日回来看你。”

陆氏笑着替他整了整衣裳,柔声道:“不用惦记我,我日日照看两个小的就够累的了,你少来裹乱。”

孔彰笑了笑,掀帘子走出了门外。

行到公主府,

首领太监刘义亲守在大门处,见了孔彰,满脸堆笑,先磕了几个头,带着一群人拥着孔彰入内。

公主位比亲王,公主府的规制亦与亲王府相同,穿过七间房屋的正殿,过一道仪门,再走一射之地,方到公主起居的正房。

在门口略定了定神,才踏进门内,对端悫公主行君臣之礼。

端悫公主看着孔彰依旧一张没表情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堂堂一个公主,做小伏低到那般程度,三番五次使人去请,他竟还不知足!果然是张冷脸便罢了,但他分明是会笑的!端悫还就是看上了他的笑颜,哪知弄到手后,他偏不笑了!端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道:“起来吧。”

孔彰言简意赅:“谢公主。”

端悫:“……”

夫妻对峙了半晌,终是端悫先开口:“驸马过来坐。”

孔彰顺从的坐在了公主的下首。

端悫调节了下表情,起身走到孔彰跟前,软倒在他怀里,笑道:“驸马好大的气性,出门散了许久,可是气消了?”

孔彰淡淡的道:“臣不敢。”

端悫轻笑:“你有甚不敢的?还要闹脾气么?”

“臣没有闹脾气。”

端悫笑容不变,搂住孔彰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阿博与阿娴可好?”

孔彰后背一僵。

端悫公主轻笑出声,手捏着孔彰的耳垂,等着他来哄自己。

孔彰极力压抑着掐死端悫的冲动,祖孙三代四人互相牵制,他被死死的捏在皇家手中,不敢越雷池一步。

回忆起被选为驸马后的种种,更是屈辱的想死的心都有。

每每对端悫叩首时,他就不由的想起在西姜王庭中调皮捣蛋的日子。

迦南亦是公主,可迦南从未折辱过他。

耳朵被扯痛,对上的是端悫愤怒的眼:“孔彰,你想死?”

孔彰并不想死,他无法说出以前轻易可出口的情话,只得抱起端悫,往卧房走去。

新婚之夜的冷淡,致使端悫大发雷霆。

可朝廷对驸马实在太苛刻,婚前三个月,每日黎明于府外月台四拜,而后从外至内,一层层的门前行礼,再侍立公主身旁伺候饭食。

那时,他还在迦南的孝期,就要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摇尾乞怜。

一口气足足憋了三个月,憋到交杯酒时,如何笑的出来?被泼了一脸的酒,念及年仅两岁的孩子,也唯有跪下请罪。

圆房之事,终究逃不开。

因为,他若让皇家没脸,皇家就会让他全家没命。

迦南已故,她的父母还在等着她的尸骸回乡,等着他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草原展翅翱翔。

孔彰将端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铺上,闭上眼,吻上了她的唇。

暗自发誓:如有一日能逃离,绝不再踏足中原!

作者有话要说: ①阏氏,单于正妃。

第65章 石竹

窦宏朗踩上码头的青石板, 只觉得比船上更晃三分。

管平波倒是精神抖擞,指挥着众人卸箱子行李。

略一抬头, 就看见一座华丽的风雨桥横跨在河面上,透过桥洞,远远看见了石竹县城的城墙。

石竹县始建于汉代,乃西南三省通衢之水路要道, 但也因山川林立、苗汉杂居、盗匪横行, 往往到了朝代末年,便起义频发。

陈朝已近三百年, 官吏一代不如一代, 在此民风彪悍的地界,秩序轰然倒塌。

原该繁华的水路要道,此刻冷冷清清,显得窦宏朗一行人尤其的声势浩荡。

县丞崔亮带着主簿徐旺并典吏杨昌毅、杨盛源、刘玉喜前来迎接。

崔亮与徐旺皆是举人补的实缺, 算在朝廷命官之列。

典吏便是胥吏了, 多由本地人担任,五年一役, 不是甚好名声,却有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