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老公死了我登基(554)

毫不留情面的指责,不独莫葫芦夸吕,其余的朝臣不论服不服气的,皆低了头。

伊德尔把几个刺头骂了一轮,开始扫射:“你们会打仗,会治国吗?蒙古人怎么被撵回草原的?他们不信汉人,不叫汉人入官场,豪强起兵了都不知道!那般悍勇的铁骑,硬是被姓唐的打到丢盔卸甲,丢了西域,方有我们祖宗的崛起。不懂汉人的历史,自家祖宗的行。事也全都忘了吗!?”

姜戎数部,都是叫伊德尔打趴下过的,见他动了真怒,登时噤若寒蝉。毕竟,伊德尔虽无法灭了几大家族,把朝堂诸位砍了再扶持旁支,着实太容易。

朝臣都吓成了鹌鹑,布日古德只得劝道:“父皇息怒。”

为保皇家威严,太子的面子是要给的。尤其是伊德尔已是七十多岁,乃是老健春寒秋后热的年纪。布日古德本就战败,再叫他当众训斥,万一自己蹬腿,更压不住朝堂中的妖魔鬼怪。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表示了愤慨,又猛的抬手在案几上重重拍下:“而今,张云亭在直隶作乱,你们说,如何是好?”

帮姐夫站台是小舅子应尽的义务,贺六浑硬着头皮出列:“臣请带兵围剿,带了张云亭的项上人头回朝,杀鸡儆猴!”

伊德尔冷冷的道:“然后呢?”

贺六浑茫然的看着伊德尔。

伊德尔接连深呼吸好几次,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没了张云亭,还有赵云亭、钱云亭!你们不肯吐出田产,汉人比你们蠢是怎地?”

吏部尚书出连树落干瞠目结舌的道:“难道要废除均田令?那税收从何而来?”

均田令的颁布,正是因为豪强与姜戎趁着战乱,将土地兼并到了完全无法容忍的地步。炎朝的半壁江山下,休说自耕农,连中小地主都所剩无几。布日古德想起当日虎贲军以炮洗地的霸气,便心生惧意。再不让田地里恢复生机,炎朝必定不战而败。均田令之事,绝不可妥协。

预备颁布均田令时,此番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列位高官皆清清楚楚,他们也都支持均田令,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汉臣乖乖的交出土地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土地是家族延续的命脉,谁都不可能退让,于是变成了死局。

刑部尚书可朱浑长儒出列道:“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是农忙时节,流民肆虐,恐误农时。且先设法将流民引回原籍。据臣所知,几郡不少荒田,休管有主无主,但见不曾种植的,一律收归朝廷,分派给流民,稳住直隶为要。”

连连战乱,乡间十室九空,确实留下了大批的荒田。豪强趁机圈地,奈何人口不足,不可能尽数耕种。因此他们虽然圈着,依旧是抛荒。这种时候,朝廷便可用荒田无主为由,强行分田。豪强自家种不完,又是巧取豪夺而来,没特别强硬后台时,通常不敢硬抗,正规军杀到门前,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至少三年内,“荒田”上可养活自耕农。至于三五年后,豪强使出什么手段,迫使田产回到自己手中,那是将来的事了。

贺六浑头痛的道:“那岂不是又要跟豪强磨牙?”

豪强可谓是帝制时代最令皇帝糟心的顽疾,一时半刻解决不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摁住张云亭,防止流民蔓延。

家族封地在海右郡的贺六浑又忽然道:“孔家,千年名门,亦要遵均田令否?如若他家不尊,旁的汉臣定然不服;如若要他家也尊,孔家在海右郡能掀起的力量,可就不是区区张云亭可比了。”

此言正中核心,均田令不废,何止孔家?各地豪强皆要顽抗。伊德尔进退维谷,他不能枉顾姜戎的利益,否则想朝陇西贵族下手的隋炀帝就是前车之鉴;他亦不能无视豪强的诉求,否则治下豪强齐造反,其后果不堪设想。

踌躇间,布日古德忽然灵光一闪:“杀一批放一批即可。”

贺六浑忙问:“杀谁?放谁?”

伊德尔哈哈笑道:“我是气糊涂了,这般简单的道理先前竟是想不起来。张云亭等人叛变,诛其九族。朝中忠心耿耿的,稍稍给些甜头。也不叫他们甚都没有,划道线,几品官可有多少亩地,写清楚。也是历朝历代的旧俗了,他们可再寻不出理由了吧。”

莫葫芦夸吕无奈的道:“那还不是等于均田令废止了嘛,他们汉人狡猾的很,许他们有土地,他们就敢圈地。天高皇帝远的,谁管的着?”

出连树落干没好气的道:“便是卡死了均田令,他们在家乡搞鬼,你也不知道。嘶……那姓管的娘们怎么做到的!?他们家的豪强不炸刺的?”

伊德尔面无表情的道:“炸刺的都杀了。他手底下的兵都能写会算,杀了豪强,有的是人给她去当县令,乃至当村长。你们行吗?”

满朝武将只好干笑,姜戎到底是大族,也不是没有饱学之士。可姜戎重武功,能写会算的着实不多。中枢都不够使,怎可能放去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姜戎不得不吸纳汉臣的缘故。姜戎人太少,识字的更少,根基太弱,便容易受制于人。

遭受一万点暴击的出连树落干来了脾气,怒道:“不能叫那起子汉人看了笑话!表忠心的可不杀,但谁表了忠心,谁没表忠心,不能只凭嘴上说!得拿出凭证来!”

贺六浑鄙视的道:“你还能剖了人心看不成?”

可朱浑长儒道:“有些与姜戎联姻的,可视为忠心。”

莫葫芦夸吕不同意:“联姻算屁,庶子庶女他们有的是,你们要不要?”

贺六浑点头道:“总要节制的住他们当家人才好。”

几个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日,可朱浑长儒眼珠转了转,一拍大。腿道:“汉人的衣裳头发都跟我们不同,他们背地里骂我们髡发异服,那就让他们穿我们的衣裳,剃我们的头发!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喝彩!连伊德尔都连声称赞!当即下令,凡是换了衣裳头发的,都视作姜戎,不在均田令之列。

消息飞快的往外传,留在京城的汉人只觉九死一生,忙乖乖的换了装束;直隶的豪强们为保田产,不少人麻溜的响应朝廷号召。至于没响应的,自然被乡贤剁死了,田产上缴朝廷安顿流民,毕竟流民容易失控反咬自身,豪强亦迫切的希望乡间安乐平和。当然,也不妨碍他们趁机揩点油水,扩大自家地盘。

依托豪强支持造反的张云亭立刻就傻眼了。

政令沿着水路传到了梁朝,管平波一口水喷了出来,啥!?剃发易服!?清朝因剃发易服平添叛乱,炎朝竟以剃发易服节制叛乱,当真世事无常。

没二日,北面再传消息,朝廷信使未至海右,孔家已主动剃发易服。孔彰脑子嗡的炸了,从都督府直冲回福宁宫,咬牙切齿的道:“给我圣旨,我要去海右郡宰了那帮数典忘祖的王八蛋,以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第337章 剥离

第134章 134剥离

管平波踮起脚, 揉了揉孔彰的短发:“髡发异服,你亦干的利索,你拿什么去骂他们?”

孔彰一噎。

“你家祖宗曰‘夷狄而华夏者, 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 则夷狄之’,”管平波无奈的道, “我与你前岳父之间, 还是他比较符合华夏的传统。”

孔彰脸色铁青, 他听明白了管平波的言外之意。所谓华夏, 从古至今讲究的都是家国天下, 家在国前,可见华夏的根基实际上是宗族。三纲五常并非董仲舒拍拍脑门弄出来的把戏,而是有着深厚的土壤。从古至今,法令风俗数次变更,三纲五常依然茂盛如初,可见其生命力。因此,在文人士大夫看来,剃发易服的罪责, 远远小于推翻三纲五常。管平波土改, 还有个上古时期的“王田制”做粉饰, 而甘临册封、女子分田、入学、科举, 那便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纵然林望舒等人在虎贲军的强势下不敢违逆,心中又岂能服气?梁朝臣子摄于管平波的威望,不敢对此多做评价, 炎朝臣子可就没有那多顾忌了。他但凡真敢拿祖宗说事,只怕不够给北方读书人指着鼻子骂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