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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死了我登基(547)

管平波明白,贪官污吏怎生都不会少,即便有了市舶司,光缴税也是不现实的。当年石竹纺织厂收个麻线,就能把潘志文卷进深渊,海运的体量,比石竹纺织厂大的何止百倍。但海运想要健康发展,节制走私与贪污同等重要。好在她不打算放任自流,国企对上海关,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上头取得了相应的平衡,下面的小商小贩的日子便好过了。

市场都是一般,就好比卖菜的,没了城管,满大街摆摊,直接受损的不是市容市貌,而是菜市场内交了铺租的菜贩子。市舶司对小商贩的保护,就在于打击走私,避免不缴税的走私货破坏市场,让市场能够良性循环。否则菜贩子死绝了,没了税收,养不起城管,大家都胡乱摆摊,当地立刻就要黑社会化,到头来卖菜的倒是不用缴税了,改交保护费了。再恶化下去,为了利益,黑社会不断火并,整个社会退化至丛林法则,战争必然兴起,百姓生路断绝。颠沛流离、易子而食,最终只有极少数的人,能熬到秩序的重新建立。这就是为何人们期盼强有力的政府,因为只有强大政府下的百姓,才可能活的有尊严。

但凡混到了顶层,道理都是相通的,市场操作,陈廷杰自有应对。他想见管平波,是想扯虎皮做大旗,亦恐吓贪官,让他们稍有克制,自己不必大出血。然,仅仅见了管平波远远不够,还得让她对自己留个好印象,虎皮才能更好使。

管平波身为皇帝,讨好她的人如过江之鲫,单凭两句漂亮话打动不了人,她真正需要的是“有用”。

遂陈廷杰笑道:“陛下目光长远,常人所不及。草民草莽出身,不学无术,跟着陛下走便是了。”

管平波道:“我不想子民筚路蓝缕,更讨厌藏富于民的假话。我希望国富民强,大家都有好日子过。海贸之肥,你我心知肚明。市舶司之事你且放心,你看我宫廷守卫的精气神,便知我们稽查部的手段。”顿了顿,又道,“近年来战乱频发,无人纺纱,想必也无多少人想要你的珍珠宝石,你的生意只怕大不如前。国难财是刀尖上跳舞,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绝不掉下来。我匪类出身,说话不喜绕弯子,实话摆在这里,你们四大会的人都可以好生考虑下。”

陈廷杰忙不迭的道:“陛下关怀万民生计,乃草民之福。”

管平波笑了笑,懒得再扯闲篇,直接转了话题道:“你与西洋人打过交道么?”

陈廷杰道:“南洋常见他们的身影。”

管平波道:“我是问你,跟他们打过么?”

陈廷杰顿了顿,谨慎的道:“偶有摩擦。”

管平波继续追问:“打的过么?我要听实话。”

陈廷杰点点头:“赢多输少。”

“他们的武器如何?”管平波道,“你船上装的武器,是洋人的?”

陈廷杰早得了林望舒的提醒,知道管平波肯见他,正是因为武备,忙打叠精神一一介绍起海上常见的火炮。管平波听的极为认真,时不时提些问题。听完武器还不够,她又追问造船技术。近代华夏的海战一塌糊涂,未来是制海权的时代,早做准备总是好的。她愿与海盗合作,不单是商贸,更重要的是她前世的历史里,东海上的海盗实在牛的一批,在海盗的基础上组建海军,显然比赤手空拳容易的多。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在商贸上让利,甚至可以让陈廷杰成为新贵中的一员。这才是皇帝真正该关心的问题。

时间静静的流逝,文书写字的手都开始抖,管平波才停下了询问。海盗果然没有研发能力,战斗力再强,也是无本之末,核心的技术在西洋。好在华夏与西洋的科技差距并不大,被她开过金手指的武备司的技术,搞不好还能领先两步。但这个优势,不足以形成代差,绝不能掉以轻心。于是,管平波真诚的对陈廷杰道:“知识无价宝,比你送的珊瑚玛瑙值钱。”

陈廷杰一后背的冷汗,他没想到管平波问的那般细,若非知道她没兴趣当海盗,许多细节都不敢说。不过这娘们对武器与造船也未免太熟悉了,真的不会搞官家海盗与他们抢生意么?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信息,管平波给了陈廷杰丰厚的赏赐,用以证明他真的讨得了自己欢心,为他与户部的谈判增加了些许筹码。

送走了陈廷杰,管平波回到书房,对着前来回事的林望舒灿然笑道:“似乎所有的皇帝都喜欢祥瑞。”

林望舒愕然,喜欢祥瑞的那是昏君!

管平波的笑容慢慢放大,露出一口白牙:“我喜欢的祥瑞就是技术。你放话出去,谁能把海外新的农作物、技术、顶尖人才弄回来,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林望舒目瞪口呆,技、技术!?登时气结,那关他们这些文人屁事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331章 均田

第128章 128均田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 姜老德在雪中踉跄着前行。他的脸色青白,脑子嗡嗡作响。就在方才,炎朝的朝廷颁布了均田令。比梁朝的土改更可怖的是, 姜戎贵族的田产纹丝不动, 而他们这等汉臣的积蓄,却将要被席卷一空。想到此处, 姜老德再也没力气走路, 无力的蹲在地上, 嚎啕大哭。他不明白, 为什么仅仅想做个小地主的愿望, 是如此的艰难。如果不能做地主,那他为什么要带着家眷,千辛万苦的跑到北边?

姜老德双拳紧紧抠进了泥地里,拼命抑制住咆哮的冲动。伊德尔,你骗了我!你骗了我!愤怒化作了哭声,仿佛痛哭,就能把心中的委屈、不甘和痛恨统统涤荡一空。

哗啦一盆水从天而降,兜头把姜老德淋个正着。二楼的女人登时带着哭腔道:“对不住,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下面有人……”

姜老德被凉水泼了个透心凉, 顾不得哭, 更顾不得找那女人理论, 打着摆子往家中狂奔而去。斜对面的一个妇人推开了窗子,嗑着瓜子对方才泼水的女人道:“还是你有法子,也不知道哪来的野汉子, 年根底下哭他娘的丧。”

泼水的女人笑靥如花:“嫂子说的是,年底正是要欢欢喜喜的,才去晦气。我拿水泼走了晦气,来年咱们一条街的都大吉大利发大财!”

吉祥话谁都爱听,几个街坊笑着回话,彼此祝福。听着外面女人们叽叽喳喳的笑闹,男人捅了捅自家老婆的腰,低声道:“那是姜老德,正得圣上青眼,你也真是……”

女人转身点着丈夫的额头道:“你怂不怂,休说他不好意思跟我个女人计较,便是果真闹起来,你是姜戎,他是汉臣,谁怕谁!”

男人干笑:“我是汉人……”

女人摆摆手,不在意的道:“你是阿速卫的汉人,比他们后头投降的高贵!”

男人无言以对。

原来这对夫妻,正是池唐与杨来来。方才杨来来在洗脸,忽听外头有人大哭,推开窗缝,居然是死叛徒姜老德,当即就给了他盆洗脸水,冻死算她立功!摆弄着脂粉盒子,杨来来一脸讽刺的道:“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条狗。真当主人丢两块肉骨头,就拿你当自己人了。我呸!”又回头瞪丈夫,“没见过你这么怂的!起开,他好端端的在外头号丧,定是出了事,我去外头听听消息。”

池唐讨好的道:“我陪你去。”

杨来来翻个白眼:“去屁,你见人就紧张。你说我要你何用?真真白认得那几百字,还不如我认不得字的。”说毕,一甩门,出去了。

池塘早被骂习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横竖巴州堂客的男人,没几个不被收拾的。他原是亲兵,擅长打架,又不擅长探听消息。只可惜年岁渐长,体力不支,既不会种田也没个打铁刨木头的手艺,是该想想将来做些什么营生了。

杨来来穿上件灰色的披风,挎了个篮子,大摇大摆的上街,一路跟左邻右舍招呼不断,跟大家伙炫耀她去城那头买上回看见的花布,惹的好几个跟她不对付的妇人呸声不止。走到大街上,果然见皇榜处围着不少人。她装作凑热闹的样子赶上前,随手抓了个穿长衫的问道:“什么事?大家伙都笑呵呵的,敢是万岁爷要免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