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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死了我登基(290)

给二十两银子也算仁至义尽。此时二十两的购买力是惊人的,相当于管平波还是给了他一条生路,显得她多么的宽宏大量。但百姓恰恰惧怕如此坦荡。生存的智慧告诉他们,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巨额的钱财,一定代表着的是巨大的陷阱。读书人的脑子其实更清楚,他们所向往的生活,肆意凌虐他人的日子,在拿到之前,自己便是那被凌虐的人。去到别人的地盘上,没有宗法庇佑,休说二十两,便是二千两,一样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们在船上撕心裂肺的哭着喊着。临近边界时,甚至跪地求饶,把额头磕出了鲜血。然世间没有后悔药,有些事选择了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随着骑兵营正式编入虎贲军。陆观颐原就繁琐的工作又添了沉重的一笔。面对着一群来自远方、风俗迥异、语言不通、大字不识的糙汉子,总镇抚部一片焦头烂额。老虎营严苛的军纪多来自于世间通行的道理,然则果真能够实现,何必又通行几千年依旧被人拿在嘴里念叨?人性如光影两面,有明亮便有龌龊。尊重人性弱点的同时,稍微把他往光明磊落的方向引导一点点,就算成功。

孔彰显然是个比较有追求的人,但他手底下的骑兵,依旧无法理解虎贲军的军纪。不说劫掠等人人都知道不对但还是想做的大事。光抓他们的清洁卫生,就把镇抚部与后勤部累的脱了一层皮。从前虎贲军的新人,都是一小股一小股的。一滴水融入大海,自然就咸了。可骑兵营自成体系,就相当于是镇抚司企图用一滴咸水把池塘变成海洋一般的困难。除了陆观颐仗着孔彰表姐与绝色美人的两大身份亲自下场,几乎无计可施。

美人计是危险的,它极容易招来反噬。在骑兵营,陆观颐并不敢露出一丝女人的妩媚。她每次都带领着足够的护卫,并尽可能的要李恩会跟随。美人与风俗、骑兵营与虎贲军之间,全靠伙食微妙的平衡着。在此时,即便是牧区,也不是人人都有肉吃的。他们更多吃的是各种粗糙的杂面饼子。牛羊肉是贵族的特权,虎贲军的肉酱饭很好的安抚着骑兵营的神经。极端的物质匮乏下,口味偏好被最大限度的无视。不管什么食物,都没有能伴着肉块的香!

镇抚部与后勤部艰难向前,而管平波则坐在插着虎头旗的高台上,荡着腿出神。甘临骑着个小毛驴当做马,由刘奶妈牵着,在校场内绕圈。一直呆到太阳西斜,甘临回屋了,管平波也没有下来的意思。谭元洲寻了来,身后跟着孔彰。

管平波噗嗤笑道:“孔将军都成小尾巴了。”

孔彰笑答道:“谭大哥教了我许多。”

谭元洲很自然的坐到管平波身边,问道:“你又算计哪个呢?”

管平波白了谭元洲一眼:“几个意思?”

谭元洲呵呵:“一般你只有打坏主意的时候,会这么长时间的发呆。我想想哈,上次你对着孔将军流口水的时候,整整呆了一日!”

孔彰:“……”感觉被抓的好理所当然啊……

管平波干笑道:“也没有这么夸张。我就是想,春生没了,二叔怎么办呢?”

谭元洲扶额,果然!

管平波低声道:“春生年纪太小,他三个哥哥都没有合适过继的。再说他那三个哥哥,过继了也难抚慰二叔的心。”

“然后呢?”

管平波道:“过继儿子不如过继孙子!你说咸临怎么样?”

谭元洲:“……”你敢再黑心点吗?

管平波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谭元洲道:“老倌不喜欢这个儿子啊,还不如索性过继了出去,岂不是皆大欢喜?”

谭元洲道:“窦元福更想打死你了。”

管平波摊手:“我很欢迎他来打,最好多多带点物资。”说着对孔彰挤眉弄眼的道,“我近来很是发了一笔财呢!”

孔彰面无表情的道:“我觉得将军与我那发小李恩会应该特别投缘。”

“怎么说?”

“一样的招欠!”

管平波一蹦三尺远,巨怂的躲到了谭元洲身后,陪笑道:“我就开个玩笑。”

谭元洲笑道:“躲我身后有什么用?我又打不过他。”

管平波笑道:“说真的,我想了一下午,觉着咸临过继没什么不好。二叔心里没指望,便是老爷子指了他当继承人,也没滋没味的。”

孔彰摇头道:“咸临是你儿子吧?宗法不是这么算的。过继出去就过继出去了。即便将来他得势,礼法上与你不相干。只能给好处,不能给名份的。”

管平波当然懂宗法,她犹豫的正是此点。倒不是指着咸临有什么出息,她怕的是提出这点,窦向东会怀疑她那“皇太后”的追求不真了。毕竟咸临不是她生的,谁养的谁亲,她是能为人做嫁衣裳的么?但这么大个便宜她不去占,又不符合她的性格。管平波看着孔彰,忽然灵光一闪,抚掌道:“我知道了。咸临还是先接过来,再大两岁,送去二叔膝下学艺,岂不妙哉!”

谭元洲吐槽道:“你二叔早晚被你们大房这一起子王八蛋气死。”

管平波长长叹了口气:“我其实挺喜欢二叔的。”出继咸临是假,怎么把窦朝峰捞到自己碗里才是真。这个墙角不大好撬啊!叹完,管平波又开始发呆。

孔彰跟来是有事的,趁机道:“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管平波回过神来,道:“说。”

“我想写封信回姜戎。”孔彰道,“内子与孩子的死讯,总该告诉长辈知道。”

管平波眼睛亮晶晶的:“可以跟你岳父买马吗?”

孔彰:“……”

管平波笑道:“他现在要打朝廷,我们也要打朝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你快写信,求他卖些马给我,价钱好商量!”

孔彰为难的道:“只怕他不肯。不是钱的事。”

管平波很大方的道:“没关系,你横竖要写信,不过白问一句。他肯就肯,不肯就算了。窦家往西去没什么人,不过多砸点银钱,想是能托靠得住的行商送过去的。你多写几封,我们多路出击,概率更大。”

孔彰道:“若要谈买马的事,就不是单纯报信了。得我们自己有人过去。不然万一谈成了,马叫谁带回来呢?将军若信得过我们,可派李恩会带二百人过去。如何?”

管平波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叫李恩会顺便带上字典,来回一趟得有半年,带出去的二百人要求不高,每个人一百字,差多少回来你就给我揍几下!我看行!”

孔彰笑出声来,这是笃定李恩会肯回来了。又不由问道:“将军何以如此重视文化?”

管平波淡然一笑:“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没文化,就没有思想建设。一旦军官死了,这支队伍就散了。就譬如我,倘或哪日战死沙场,还有你们,就还有虎贲军。孔将军原先带的骑兵营,倘或没有了你和李游击,剩下的人,还能坚持是阿速卫旧部么?我希望每一个人,不止是杀人的刀,更是执刀的人。”更现实的是,行军图不会画,报告不会写,要来何用!?

谭元洲笑对孔彰道:“上贼船了,后不后悔?”

孔彰摇头:“不后悔。”良久,他看向管平波的眼睛,缓缓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

管平波绽出一抹笑,在孔彰胳膊上重重拍了一下:“得咧!小舅子!你姐夫惧内的,放心吧!”

孔彰无语,私底下比他还不正经的主将算是见着了。扬起一个笑脸隐晦的怼了一句:“那盒飞刀将军还收着吧?”

管平波的脸登时没了表情,对准孔彰的脚狠狠一踩,怒道:“你有脸提!?你一飞刀扎的我不长了!我现在这么矮都是你的责任你知道嘛?”

孔彰低头看着管平波的小个子,心道:就算再长高一点又有什么用?不过看管平波浑身毛都快炸的模样,没敢提。管平波想起自己苦逼的身高,就气不打一处来。又踩了孔彰一脚,气呼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