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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死了我登基(256)

太子的话可谓可怜了。太子先前一时冲动,恨晋王害死了邵晖云,发狠也要害死晋王的人。过得几日冷静下来,又怕孔彰果真吃了亏。晋王上位,总归不好赶尽杀绝,后代只是没落些。若是天下易主……太子想起北宋末年帝姬宗妇的遭遇,生生打了个寒颤。到底舍不下基业,倒真是为孔彰竭力周旋。可惜圣上并不信任太子,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孔彰此生所恨,姓唐的排在首位。圣上、淑妃、晋王、端悫,时时刻刻想剁了他们。叫关了几年,心中恨意不但不消,反更胜三分。见了太子,着实有些同情。几句交谈,便知太子是唐家难得的和气人,比晋王和端悫那对跋扈的兄妹好百倍,不明白圣上怎么就放着个好好的太子不要,总想着立晋王那个草包。他哪里知道,就是太子赞誉颇高,才碍了皇帝的眼。休说绝算不上明君的当今,便是史上赫赫威名的汉武唐宗,哪个的太子落着好了?后世临近退休的老干部,还整出个六十岁现象,不折腾一圈不干休,此时才到哪儿呢!

但眼下的局势,孔彰也是头痛欲裂。他前几年心心念念回姜戎,想的是天高任鸟飞。谁料他岳父居然短短几年间一统姜戎,俨然入主中原之势。他一个褐发绿眸的、在异域长大的中原人,夹在两头怎生是好?陈朝太。祖正是叫异族压的喘不过气来,才携百姓抵死反抗,复了汉家河山。他到底陆氏亲手抚育长大,过小日子他愿选姜戎的自在,于家国大义上,实做不到眼睛一闭,安享驸马荣华。当日与李恩会赌气说姓孔不如姓姜,可他再是讨厌孔家的虚伪,要他改了姓,也是不肯的。大不了另立一宗,绝口不提原孔家便是。

孔彰本是无数人捧着娇着长大,入京后才头一遭尝着委屈是什么滋味。偏生又不是正经官场磨砺,镇日里叫关在后宅跟那些狗屁倒灶的婆子丫头斗法。半点本事都来不及长,就碰上这等史上不知坑死过多少人的两难选择。他一个少年人能捋的清楚才怪!事到如今,去打土匪倒是件正经事,或许打打土匪,便能决出前路也未可知。略带感激的与太子细细说了自家南下的大致作战计划,又问太子学了好些南方的气候常识,足足在东宫呆了一整日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交谈。

眼见天色不早,太子亲把孔彰送出门外,低声道:“回去你只管推到孤絮叨啰嗦头上,表现的不耐烦些,省的叫他们疑你。”

孔彰演戏演的心力交瘁,见了太子的模样,忽的心中一酸,不由道:“太子辛苦了。”

太子笑着点点头:“去吧,男人当做大事,休把辛苦委屈挂在心上。你还年轻,不知何为宦海沉浮。将来更艰难的日子还有呢。家去把《孟子。告天下》默写一篇送来孤检查!”

《孟子。告天下》里有那赫赫有名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之句。一语说的孔彰笑开了,冲着太子恭恭敬敬的磕了头,从容告退。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与其把孔彰坑死在南边,不如收归麾下更划算,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①:捡了条臭鱼。俗语,天上掉馅饼砸脑袋上的意思。形容运气好。

第117章 小厮&回营&游戏

第46章 小厮

朝中暗中较量到十一月, 才把兵部的督官推举出来。孔彰一看督官的名字,就无语了。此督官倒不是生人,上回他去平叛, 督官也是他。难得好相处不拿架子的文臣, 除了好色点, 没毛病了。可是, 这位兵部小官方坚,是真不适合南下。他新近死了第四任老婆,膝下只有个十岁的儿子。偏生家里穷的只剩个看门的老苍头,族人一概没有。元配填房的娘家远在原籍, 三娶四娶的老婆家里, 但凡有点活路, 也不把闺女给这位克妻狂魔了。他要跟着出门了,孩子怎么办?兵部当真不干人事!

方坚也是吐了血, 他没背景没后台, 先前家里有些薄产,自己也有些天赋, 科考顺利,年轻时好不风光。谁料他不知怎地, 老婆一个接着一个各种原因死去, 连小老婆都没能留下一个。他又没虐待过老婆。才死的那位, 临终前只流着泪说对不住他,可见真是命硬了。他子息单薄,唯有元配生了一子名唤方墨, 续娶也是为了方墨有人抚育。后头三个老婆肚子没动静,后半辈子全指着方墨,真真是视同己出,别人家那些个后母欺凌的,在他家再没有的。死到第四个老婆上,见方坚还打着主意要续娶,方墨彻底愤怒了,对他爹怒吼道:“不许娶妻!不许纳妾!再不许祸害人家闺女!”

方坚冤的飞起,可见一向性子有些冷的儿子发这么大火,顿时没了脾气。谁赶上十年死了四回妈,还能有个正常模样的?方坚止此一子,说不出来的心疼。只得做小伏低的跟儿子商量:“可家里没个大人,我怎么能出门?我们家没有世仆,现买来不及,我不放心你落旁人手里。弄个继母姨娘回来,好赖有点指望,不容易害你。”

方墨冷冷道:“你就害别人?”

方坚快哭了,痛苦的道:“我也不想啊!甚偏方都试了,我在媳妇儿面前都快装比宫里头的太监还殷勤了!你第四位娘,我特特娶了长寿人家的健壮的农家姑娘,她也能出门跌一跤摔断了腿一病死了!你瞅着这是你爹的错吗?”

方墨早不记得生母,死的太早,来不及有印象。第二位也记不真了。第三位与第四位是真疼过他的,感情极深。越是心疼,就越恨父亲的八字。坚决不肯叫父亲再作孽,便梗着脖子道:“不就是随军南下么?那些当官的出门谁不带小厮,我都十岁了,便拿我做个小厮,谁好意思说你。”

方坚登时怒道:“闭嘴!你休想!朝廷派兵也是闹着玩的?你说去就去?视朝廷为何物!?”

方墨正是不大不小懂点事又不懂事的年纪,又被四个娘惯的性子有些倔,方坚不肯,拿朝廷法度说事,他却知道有通融之法,偏要跟去,省的寄养在别人家受气。父子两个在家里吵的不可开交,气的方坚好悬没动家法,却是怕了十几年老婆,便是老婆都死了,余威犹在,愣是不敢下手,怕四个老婆夜里齐齐来寻他的不是。好半晌,才重重叹口气道:“不是爹不信你走不了那么远——我们出门都是坐船,你也不用走多远。只你不知军中陋习,别逼爹爹了好不好?”

方墨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甚陋习?我都十岁了,不怕他们拿我当小孩儿吃了。”

方坚揉揉儿子的头发,心中暗道:就是十岁了才危险!我为什么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儿子!带去军中,不是送死么?便是事后宰了那些禽兽,儿子的清白也回不来了。本来接连着死母亲,孩子性格就又冷清又古怪,这再叫人糟蹋了,一时想不开,方家可就绝后了!可这样的龌龊事又怎生跟孩子说得?抓耳挠腮的想说服方墨,反把方墨的倔脾气劝的更甚,往厅里一跪,立逼方坚答应他,否则他就长跪不起。

方坚都快崩溃了。方墨小时候,雪团一般可爱,很给他挣了不少脸面。到此时,他都恨不得儿子长成丑八怪。不是他只能信老婆——再娶的未必不是毒妇。可这副模样儿,就是引人作恶。如今朝廷风气,最是喜好娈童。非至亲骨肉,搁谁家里都得叫人带歪了。文人雅士玩个把男孩子众人都笑成风流,可被玩的那个必定前程尽毁。就算方坚想得开,也不愿儿子顶着耻笑过一辈子。方墨跪在厅里,大冬日里头,再跪下去膝盖可就要不得了!只把方坚急的额头上直冒汗。良久,方坚终是忍不住,把儿子硬从地上拽起来,扔到炕上,不待儿子抗议,他便喝道:“少啰嗦,我出门一趟!等我回来再说。”

方墨不由问:“你去哪里?”

方坚深吸一口气,道:“舍下老脸,给你个小兔崽子寻安生之所!”说毕,也不管儿子的追问,一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