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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死了我登基(246)

张四妹不由问道:“亲卫们呢?”

管平波指了指下方站着的几个人道:“辛苦他们了,围着树搭帐篷。不过工程进度不错,再过两个月就差不多能入住了。机械组流水线,一气生产了一百台脚踏缝纫机,不日就要搬入纺织厂。你那头女工招募的怎样了?”

张四妹道:“你只要女孩子,不要妇人,有些难招。十几岁的女孩可以说亲收彩礼了,一般人家都不大愿意放出来做工。”

管平波道:“从权,招不到买也使得。我不想要跟夫家夹杂不清的女工。入了老虎营,便是做纺织,亦是女兵,要讲规矩要训练。万一有战事,不图她们能上战场,好歹有逃跑的力气。山下的营地修的结实,也别浪费了。兔子留些在那处,亦配套纺织厂。待山上的军用纺织厂办起来了,我们就在山下搞民用纺织厂。赚些银钱补贴补贴。”

张四妹道:“麻布不大好卖,若能有棉纺织厂就好了。”

管平波笑道:“不着急,等我们站住了脚,只管问农民收棉花,棉纺织厂就起来了。如今战兵穿的都是麻布,到底不如棉布舒适保暖。将来慢慢的,总归都有的。”

张四妹点头道:“近来我亦仔细想过,能赚钱的营生并不多。往日在家时,也只是纺纱织布,赚点零花。有些年份棉花产量高,布价一压,气的七窍生烟,当真是含着泪卖布。我们家条件在城里算好的,更穷的更寻不着营生。”

管平波笑笑没说话,农业时代的商品只有有限的几种,小农经济下,便是能生产,销量也是问题。唯一有保障,产多少卖多少的,大抵只有丝绸与瓷器了。商品是一个系统工程,她现在是不敢想的。且先把棉麻布的成衣市场霸占了再说。

闲话了两句,张四妹开始汇报工作:“保育院又收了二十几个孩子,其中有三个男孩。没几日传了出去,就有人来打探,是城中开粮油铺子家的想抱养。我查了一回,家中条件尚可,因无生育,故想抱养,便给他们了。接着另两个男孩也被人领走。女孩子依旧无人问津,只好养着吧。”

女婴在后世的农村还不大值钱,福利院大把健康的女孩没人要,倒有大把男孩被拐走,现在才到哪儿?管平波不以为意,养上十几年长大了,放去各处小学做老师,亦是极好的人选。横竖养的起,就怕养不活,遂问:“养的山羊产奶供的上么?”

张四妹摇头:“孩子太多了,只好山羊奶伴着米糊糊。你上回使人告诉我画的统计曲线画出来了,死亡率有降低。然则不知是不是天暖的缘故。冬天那一批,着实是抱来的路上冻的狠了。”

这是没法子的事,管平波看的挺开,笑问:“大些的孩子们呢?”

张四妹道:“康大姐她们做活勤快,只太累了,识字顾不上。连最小的袁三姐都要帮着看孩子。我看营地规划有学堂,只怕便是盖好了,也没空上学。”

管平波道:“无妨,人员充足了她们就可上学了。梁州那处,多的是无路可去的妇人,到时候一并带来看孩子便是。大些的女孩子尽可能腾出时间让他们学习,你瞧见了,如今识字的人这么少,一点都不好使。”

张四妹应了。又回报了些保育院的琐事,并替养兔场的王小四做了报告,天色渐渐黑沉,才收住话头。

被梅州折腾过,谭元洲觉得梁州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当地豪强都怂的可爱。就在飞水的营地即将完工时,谭元洲也吞下了梁州全境。高额的赋税下,地主的负担也不少,五成的地租算极厚道,但一样会把农民压死在土地上。这一土改,地主固然心生不满,但广大人民群众绝大多数时候是喜闻乐见的。轰轰烈烈的大建设在梁州的角角落落遍地开花。一个个带着围墙的邬堡成形,有效的抵御着野猪对田地的袭击。乱世一大奇景,便是农民没地种,荒地没人种。围墙一圈,又得了开荒五年不用缴纳任何地租的承诺,梁州的失业农民渐渐聚拢在了村子里。

华夏的子民,对土地的感情之深,早已融入了骨髓。但凡有地可种,多数就在土地上耕耘到死了。石竹土改的最早,隔壁几县早眼热不行。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就是有一块可以耕耘的土地。没有产权,却有一口气十年的契约;三成的地租,比自耕农上缴朝廷的还少。几乎相当于自己的地。如此诱惑下,各大匪寨里,小喽啰一个个的跑路,悄悄的下山,装作流民,被统计进了村寨,重新拥有了户籍与土地。梁州的匪患在战兵与分田的双重打击下,很快销声匿迹。梁州这块地,至此时,方算吞下了。

巴州,君山岛上,窦家的各个院落,都在糊新的纱窗。窦家用的纱轻薄透亮,就不似苎麻的结实。家中老鼠多,养了几只猫儿,不定哪天一爪子,纱窗就坏了。再有雨打一打,日晒一晒,总归三两个月就要换上一回。练竹看着人换纱窗,顺手从箱子里翻出几匹蜀地的单丝罗放在一旁,又点了二百银子,叫送去去打全套的金项圈金手镯回来。这些都是给甘临预备的。

管平波提出的兼祧之法,于练竹而言无异于再造之恩。想着窦向东回来之前,她母亲看她的眼色,生生打了个寒颤。她一生无儿无女,窦怀望原先就同她不亲,如今更是从“儿子”变成了隔房的“侄子”,更不相干。虽窦宏朗待她如旧,她总得为将来打算。管平波不难相处,因她的一句话,练竹都不消搬出正屋,只把东间翻新过一回,待到将来管平波回家时来住。可当家的换了人,该做的表态须得做。练竹就把主意打到了甘临身上,按着季节,月月有新东西送往石竹。甘临还小,不过做给管平波看罢了。

丫头们来回穿梭,谁都不敢怠慢送去石竹的东西。贝壳即将临盆,左右都不得劲,问练竹讨了个差事,往肖金桃处领那西洋来的花露水。当家太太换了人,却因管平波常年在外,底下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二房的内务还在练竹手中——便是想交,管平波也未必稀罕的接。一路上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一径走到了肖金桃的正院。

明晃晃的日头挂在头顶,照的人眼晕。正院的大小丫头仆妇,都在廊下打盹。贝壳走到院内,一个仆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三两步到跟前,低声道:“老太太睡了,姑娘晚些再来吧。”

贝壳奇道:“老太太从来不睡午觉,今日怎地睡着?可是身上不爽快?”

仆妇笑道:“并没什么不爽快,昨夜睡的不香,略歪一会子。”

贝壳无法,只得退出门外。没走两步,就叫晒的头晕。怕中暑,忙走到树下避一避。却是临产的孕妇多被胎儿压着膀胱,一时有些尿急。看看左右,正院离的最近,又往回折,欲借个厕所方便。才到门口,就听里头细细碎碎的说话,似提到了她的名字,不由站住,侧着耳朵听。

说话的人声音压的很低,贝壳听不真切,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那人道:“算算日子,就这个月了吧?”

另一人道:“夏天生好,虽坐月子热,孩子容易养活。贝壳是个有福的,二房盼儿子,眼都盼绿了。现又挑了两房,缺儿子缺的发慌哩。你说贝壳这一胎,是算咱们家的,还是算那一家子的。”

“当然算咱么家的了。”那人的声音带了些惊奇,音量稍稍提高了些,“你不知道?老太爷说了,她生的若是儿子,当下就要抱去飞水,给二太太养哩!”

听得此话,好似凭空一个焦雷,把贝壳的脑子都炸裂了!她双手扶住墙,呼吸急促,却觉着喘不过气来。沿着墙滑下,手扶在了肚子上,眼泪喷薄而出。为什么?为什么?胡三娘生了窦怀望,不也没抱给练竹么?为什么她的就要送去飞水?几百里水路,在飞水养上几年,还能记得她个亲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