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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死了我登基(152)

咬着牙,连续几次深呼吸,天人交战了许久,终究不敢招惹凶名在外的母老虎,不情不愿的道:“契给我看看。”

李修杰把按了姚麻子手印的纸给姚青山看了一眼,又收回了怀里。

模糊的手印,在古代其实从来做不了凭证。

阿Q被砍头,无非画了个圈,就当做认罪。

姚青山神色变幻,突然一扬手道:“我给管老虎一个面子!账就不要了。”

说毕,大喝一声,“把这婆娘赶出去,东西收了!走!”

姚江沙就眼睁睁的看着麻子嫂母女三人被丢出门外,家里的棉衣棉被、锅碗瓢盆等物被姚青山家的几个帮闲火速的卷的一干二净,连床草席都不留。

麻子嫂哭的声嘶力竭,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赤着脚,被闲汉赶出了村。

李修杰不欲与村民起冲突,何况反正到了营里什么都有,那破烂被子早晚被丢,也就没做声。

麻子嫂一步三回头,看自己的家,看自己生活多年的村落。

想姚麻子,想他的聪明能干,以及……当年在游方坪上唱的情歌。

麻子嫂牵着两个女儿,蹒跚的跟在李修杰身后。

一直走,一直走。

路过另一个村庄的游方坪时,她突然唱起了歌。

“一根紫竹一尺长, 根雕短笛声悠扬, 曲曲逗得喜鹊叫, 句句印在妹心上。

煮对鸡蛋和蜜糖, 双手端给吹笛郎, 无情无缘吃一个, 有情有缘吃一双。”

眼泪滑下,麻子哥,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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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嬉闹

仪仗在前开道,孔彰骑着马,一路小跑至素心庵下马,拾阶而上。

素心庵乃定远伯家庙。

当日陆观颐所述陆家家风严谨,倒不是谎言。

定远伯虽武将起家,却最信理学那一套,对子弟要求极严,故在勋贵皆斗鸡走狗时,他们家还能出陆氏之父这般两榜进士。

对女子要求更苛刻,第一代定远伯为了明志,就修了素心庵作为家庙,用以赡养寡妇以及婆家无力养活的出嫁女。

也算老伯爷心里明白,倘或想要人守寡,定是得给饭吃给衣穿,否则人家凭什么守呢?正因此故,陆氏一门三百年,才无一人改嫁。

宗族繁衍,难免有贫有富。

久而久之,素心庵的寡妇们就想出了一些补贴家用的法子。

与寻常尼姑不同,素心庵的姑子是决计不许出门走街串户的,门口几层壮汉守卫,等闲不得出入。

她们就只得做做针线或饭食,吸引城中官眷来走动。

妙在素心庵是陈朝初立时所建,那时京城地多人少,定远伯胡乱在城墙左近圈了一块,哪里知道后来变成了香饽饽。

官眷们在家闷了,一层层的往素心庵散心,闹得素心庵香火旺盛,不是一等一的世家,竟是进不得门。

孔彰目不斜视的往里走,他奇异的长相让人难忘,守卫人纷纷磕头见礼。

素心庵是不许男人进入的,然毕竟是陆氏家庙,里头许多守寡的妇人养了儿子,总不好拦着人家母子天伦,便又规定,凡母亲居于庵内的,验明身份,儿孙可以入内探望。

孔彰之母虽是寡妇,但孔家又不穷,犯不着出家,只陆氏在公主府内住的憋闷,带着一对孙子来庵中小住,孔彰正是来看母亲的。

陆氏父兄皆丧,一门死的只剩下她与远在天边的陆观颐,算族中不得脸的,又不肯出家,按理说住不进家庙。

奈何她公公孔择乡为吏部尚书、天子心腹,养了个儿子又做了端悫公主的驸马。

妇人么,看父、看夫、看子。

娘家虽败,然夫家兴荣儿子争气,便谁都不敢小瞧她。

见她下帖子欲来消散,立刻齐齐整整收拾了三间净室,原是在东厢,正屋的宴国公太夫人忙忙让出来,道是不敢不敬皇家,硬是换了居所。

陆氏便带着孔娴孔博在正屋里住了。

天气甚好,陆氏带着孩子在院中与宴国公家的闲话,孔彰进来,又是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孔彰被陆氏的礼梗的胃疼,三步并作两步的扶起母亲,回了正屋。

进了门,孔彰低声抱怨道:“母亲也不怕折了我寿。”

陆氏娇小,偏孔彰生的高大,她踮起脚才把儿子的头拍了一下:“天下至贵不过皇家,我如何折你的寿来?”

孔彰不躲不闪,待陆氏拍完,携着她进了里间。

孔彰一家久居边塞,生活里带了许多异域习俗。

譬如他们更习惯在屋内铺上厚厚的地毯,席地而坐。

许久不见父亲,两个孩子都不大认得。

孔彰伸手去抱孔娴,却被她躲过,藏在陆氏身后,不肯出来。

孔彰笑笑,拿出几颗亮晶晶的糖果。

小孩子总是好骗,陆氏怕他们坏牙又不许多吃糖,不一会儿,就被孔彰哄到怀中。

再一刻钟,孔娴已被孔彰逗的咯咯直笑了。

孔彰抱着一双儿女,不住的亲。

陆氏见孔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便道:“有什么好事?高兴成这般模样。”

孔彰低声道:“晋王答应我去河东郡平叛了。

我才在公主府接了旨。

此去不知何时归,母亲多多保重。”

陆氏垂下眼,天下母亲皆是一般心思,独生儿子,哪个愿意放去战场?只如今母子几人的处境,确实艰难。

孔彰又心心念念要回西姜,如何拦得住?扯出一个笑脸道:“多的话我不说了,你自家一切小心,休叫我挂念。”

孔彰道:“我出门打仗,母亲更出不了京城。

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外头越发乱了,我将西姜的亲卫都留与母亲,但有纷乱,令他们趁乱带你出京。

如今孩子也大了,不似以往行动不便。

只消出了京,立刻往南绕行,再西进。

若我那处战况尚好,亦可来寻我。

汇合后,往西姜去找阿爹阿娘,我们一家才算真正团聚。”

陆氏强忍着心中酸楚,她生于中原,难免想念家乡,故才提议孔彰带着家眷回来走走。

路上发觉迦南怀孕,两口子为了孝敬她,也没往回折。

哪里知道这一走,就走到了绝路。

看着孔娴肖似迦南的面容,更觉愧疚。

是她的任性害死了迦南。

活泼的迦南,全不似中原女子的拘谨。

小时候就说要嫁孔彰,单于笑呵呵的应了后,更是日日跟孔彰一起疯。

闯祸了,被阏氏追着打的时候,躲在她身后,理直气壮的顶嘴:“我姓孔的,你管不着!”

母女两个绕着她,一个追一个逃。

有时惹事了不敢回家,就死赖在孔家不肯回去。

美其名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做了汉人的儿媳妇,就学汉人的规矩,侍奉翁姑。”

把阏氏气的倒仰,迦南就使眼色给孔彰,要孔彰去撒娇。

西姜王庭的一大奇景,便是孔彰不肯读书就往阏氏身后躲;迦南操蛋就往陆氏身后藏。

实在惹的长辈不高兴了,两位母亲联手告状,单于使人揪了两个熊孩子,亲自一顿打,方才肯收敛些。

到底单于也是个死惯孩子的主,没舍得下狠手,不出三五天,两个熊孩子故态复萌,陆氏和阏氏有时真是想掐死的心都有。

而现在,迦南去了,孔彰也不再操蛋,陆氏却觉得安静下来的家,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孔彰想去西姜她能理解,不说生于西姜的孔彰,便是她,亦怀念过去那“操碎了心”的岁月。

可是西姜不是净土,单于也不仅仅是慈父。

从更西之处的边陲,一步步吞下东姜,即将统一姜戎全境的单于,岂会只有慈眉善目?精读史书的陆氏,又何尝不知历来戎狄对中原多有觊觎?孔彰回了西姜,翌日单于挥军东进,孔彰能亲手屠戮他的同族么?出身千年名门的孔彰,便是叛出中原,他会被西姜单于信任么?尤其是迦南已故,西姜王庭便已不再是孔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