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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经时(94)+番外

作者: 一碗月光 阅读记录

路远皱眉,看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山顶忽地开始起风,像是被推开了一扇看不见的门。

他在山顶吹够了冷风,等到刚才生压下去的情绪与暴虐欲望都平复了些才往回走。

不出十步,他突然亮出落叶猛地掷向身后的某处,剑身插入地面时与石头擦过,发出刺耳的鸣叫,他同时厉声道:“谁?!”

言朗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路远不见,正在惊疑,想要出门去找他,却突然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他收起那把匕首,闭上眼睛装睡,将心跳压下去,连呼吸都拉成悠长的节奏,只是耳朵和身体的感受却比平常还要灵敏些。

路远悄声朝他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上。

桌上的灯在言朗不自觉地入睡之后被路远吹灭了,整个石室此时一片黑暗。床上满怀心事的三个人也正是熟睡的时候,连千羽千叶迟迟入眠之后都比平常睡得沉一些。

感受不到他的动作了,言朗心里狐疑着,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睡着了,正自纠结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一眼,却感受到脸上有柔软微凉的触感。

心跳似乎是快了一拍,呼吸在强大定力的控制之下堪堪没有紊乱。路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他其实没睡着。

如果言朗有第二双隐藏着的眼睛,就能够看得见此时路远复杂的眼神,隐忍又感伤,却始终混杂着快要抑制不住的悲愤。

那是对自己的不耻,明明恨极了,却还挣扎着没办法放下。路远心里再一次生出恨不得将言朗吞下肚里的念头,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忽视掉两个人中间那些跨不过去的鸿沟,和尚且不甚明朗但确定无疑的旧仇。

言朗的意识不知道怎么的渐渐撑不住了,他迷迷糊糊地感受到微凉有力的双手捧起了自己的脸,继而是嘴唇被人含住了。

他在一片茫然中捕捉着那个人的气息,不自觉地回应着,努力想要抓住他,却拽不住涣散的神思。

失去感知的前一秒,他似乎是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说了三个字。

而后沉沉睡去。

长夜未央,路远恋恋不舍地放开言朗,轻柔地将他趴在桌上的动作调整成最舒适的姿态。

再次不告而别,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那一天。

如果真的如方一月所说,一切的祸根都埋在千年之前,而知道那些事的只剩自己一个人。

如果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话,那就由我来终结一切吧。

在那之前,首先要做的是去找回那些看上去并不可靠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留个链接,万一有人看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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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也不会坑的!?

第74章 再入地府

因为有秦广王身边的掌簿领路,这一次路远没有等子时,没有布阵用祭,也没有经过那条风景绮丽的小路,不过是一转身就入了冥界。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秦广王已经备好了茶。

见到路远秦广王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请来的会是他,但又碍于面子把那点惊疑强压了下去。

路远细看着觉得那表情不像是装的,他回头看了引路的掌簿一眼,掌簿战战兢兢立在原地,正想与秦广王解释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似的,路远便一笑:“不请自来,还望秦广王见谅。”

秦广王此时的惊讶更加不掺假了,上一次见到只觉得这青年明朗坚定,这一次看上去竟有些运筹帷幄的王者之气。他想起阎罗王说过这孩子怕是个关键,因而更加不敢怠慢,赶忙摆摆手表示没关系,顺便将那掌簿屏退了下去。

“公子请。”秦广王还是千年前的老派作风,做了个请的姿势,路远也不觉得突兀,便应承着坐下了。

他心道秦广王不好开口,只能自己先发制人了,于是不卑不亢说:“实在抱歉,半路截了掌簿大人。司镜使大人那边还有事情要做,这边就由我来解决吧。”

秦广王摇摇头:“不是本王不给公子面子,但这事怕是除了司镜使大人其他人都做不到啊。”

路远心里一动,说:“恶鬼众暴/乱,我有解法。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孽镜台不仅仅是辨人善恶而已。殿下不过是想借斩妖刀,先镇住孽镜台,再集中力量镇压叛出地狱的恶鬼。请恕在下大言不惭,镇压恶鬼我不见得比司镜使弱多少,此时灵能界和妖界的事情想必冥界早有耳闻,要是真的没了斩妖刀,事情只怕更加棘手。斗胆请殿下给我一次机会,由我来暂时镇住这边的动乱,再给灵能界一些喘息的时间。”

他顿了一下,好让对方缓冲一下:“阎罗王殿下意下如何?”

秦广王悚然一惊,没想到他已经发现了。阎罗王从殿柱后面现身,缓步走到路远面前,路远想要起身,被他拍拍肩膀摁下。

有些心照不宣的事情没必要再提了,阎罗王看着眼前仿佛换了个人的路远,试探着:“若本王非要现在借斩妖刀呢?”

“您别无选择。”路远轻笑一声,“想必您也不会因为害怕背上个失职的罪名就隐瞒不报的吧?也许先前是,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想必您分得清轻重。这事要是那么容易,酆都大帝早管了。退一万步说,就算言朗在这里,即使先镇住地狱又怎样?人间和妖界彻底乱起来,迟早殃及冥界,到时候孽镜台在与不在可能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秦广王倒是打心眼里关心这后辈:“可能会丧命。”

路远点点头。

阎罗王看了秦广王一眼,想起在酆都大帝那里求证过的事情,直截了当地说:“你有什么条件?”

“让我见孟婆一面。”

阎罗王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事成之后。”

言朗一觉睡得很沉,一场冗长的梦,场景来回转换,挣扎着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梦见初见时候的路远,那么爱笑又总是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朝气蓬勃又懒散,是不同气质杂糅在了一起,像浑然天成的璞玉。接着又梦见路远从噩梦里惊醒,半夜睁着眼睛神色惊恐的样子。而后似乎还是一起住在鱼城大学附近的日子,路远早起坐在窗台上练习画符,抬头望着他笑,说:“老师你看我这张画得还不错吧。”

场景不知怎么的又变成路远十岁那一年,他看上去就像个正常孩子,可身边却飘着一抹濒死的小孩的灵魂。

他在混沌中还听见徐瑶问“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呢”,唐仪蕴、千叶、叶辰南、林暖风、陆青思,每个人都跑出来问一句为什么,最后是面无表情的路远,看着他冷漠地问:“为什么呢?”

他眼里没有感情,流下一行泪却是血色的,他看着言朗,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那就让我来成全你吧。”

为什么呢?

言朗猛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去看路远,却没见到人影,他眉目一凛起身就想朝外面跑,迎头遇上从外面进来的千叶。

他往千叶身后张望一眼,透过转动的石门发现外面还黑着,应该是还没有天亮。他忙问:“他呢?”

“走了。”千叶平淡地回答,看一眼听完话马上就往外面闯的言朗,“你去哪里找他?”

言朗动作顿在原地,明知没用还是不死心:“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千叶走过来坐下,掏出一张信纸递给他,言朗连忙接过来展开,上面言简意赅只有四个字:“等我回来。”

言朗皱眉看着她,她一提嘴角:“他让我转告你,如果不相信他的话尽管去找。”

见言朗发呆一样立在原地,她放缓了语气:“而且就算你要去找,知道他在哪里吗?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现在去还追得上吗?唐家不管了?他也有他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你不可能一辈子将他抓在手里的。”

言朗悚然,原来竟然是又天黑了,并不是天还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