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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总想弄死我(74)

楚岫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一个恨不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心头更是宽松了一些。他慢吞吞地踱回房内,给自己泡了壶茶,在悠悠的热气中组织语言。

不得不说,竺明旭的话还是给他产生了一些影响。他自己信任端木,却必须对底下这些依附他的人负责。但现在,他只剩下一人,便无所顾忌了。他非常光棍地选择了一场豪赌,某些目的不明的人故意搅浑水,这会儿,反其道而行之,快刀斩乱麻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面有些艰难地回顾着那些不怎么愉快的往事,一面想着如何坦白九溪的事。

万一赌输了……楚岫想,那就当自己眼瞎吧。活该。

有人气急败坏地接近了,一路砰砰乓乓地弄开了不少地方,楚岫叹了口气,这家伙是气晕头了?看这架势,自己似乎有点悬。

楚岫正心疼着自己精心捯饬的地方被野狼刨了,忽然对方的动静小了下来,脚步越来越迟疑,只有格外粗重的呼吸声不断地传来。到了最后,对方几乎是一步一挪般地到了自己的住处前。

鬼面和白霜忧心忡忡地缀在端木身后,看着夜色中一片漆黑的房间,最后的一点侥幸都要熄灭了。也是,整个阁子都撤空了,还能指望右护法留下来?

端木鸣鸿显然也这么认为,他高大的身影在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仿佛成了一座雕像。

楚岫等了许久,实在不知外头那家伙在搞什么,只好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抬手点了盏灯,起身打算迎出去。

哪知火光刚刚一亮,房门处便是砰地一声,被人一阵风似地震开了,端木鸣鸿浑身都是水,不敢置信般地盯着他看了又看。

“……”楚岫差点没把油灯给惊掉下去,也不知道这祖宗在抽什么风,一会儿半天不动,一会儿又风风火火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极其生气,但我有些话……”

要对你说。

但话没出口,端木突然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整个人竟然有些颤抖:“你,你没走。”

“……”楚岫有些无语,噎了一下,继续前头的话题,“我没走,我不过有些话……”

“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急。绝对没有下次了!”然后再次被打断了,“你不要离开。”

楚岫:“……”

他本还想着这家伙要气上加气怎么办来着。现在看来,多虑了。送走死活扒着不肯离开的老白和众多手下时,楚岫心里还颇有点悲壮,现在倒好,一场豪赌……貌似变成了一场闹剧?

☆、楚岫童年

“……所以说, 三个我教的顶尖高手,传说中方圆数里内落叶飞花之声皆难逃其耳的人物,竟没一人听出我这么个大活人还在房内?”楚岫一脸哭笑不得, “我该表示荣幸吗?”

端木三人冒雨找人,淋得透透的, 只好又挪回了万刃阁换衣。端木鸣鸿内伤未愈,又差点被吓掉半条命, 还在冷雨中杵了半天, 面上带了一点不正常的潮红,看得楚岫又是无语又是心疼,只得赶紧以内力帮他驱寒。

这话一出口,白霜和鬼面都是老脸一红。心道当时整个千峰阁都空了,主子也快疯了,他们会跟着乱了方寸很正常好不好?一路上心惊胆战地破门确认都来不及了, 哪会想到停下来从风雨声中分辨一下剩没剩下什么呼吸声?

生平头一遭遇上老大谈恋爱, 他们也跟着很忐忑的好不好?

可无论如何, 闹了这么一出乌龙,还是……略丢人。两人深深地埋下了脑袋, 似乎这样就可以假装没听到了。

倒是端木, 不愧是老大, 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关心则乱,没什么无法理解的。”

这人方才吓得狠了,虽然面上恢复了镇定,却似乎不愿转身背对楚岫, 两人只得比肩坐着,楚岫一只手还被他毫不避忌地死死拽着,另一只手艰难地伸到他后心输着内力,姿态颇为扭曲。

这也是白霜和鬼面不愿抬头的原因之一,瞎眼啊。

“关心则乱”四字一出,老脸一红的换成了楚岫。他忽然发现,跟端木吵架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明明送走老白昆山他们时自己都做好端木翻脸的准备了,结果这一闹腾,重点完全歪了。

说到重点……自己的确该解释一下。

“我把其他人都送走,是有件事想跟你说。”楚岫道,又看了白霜和鬼面一眼,补充,“不过涉及一些私事,可否请两位稍稍回避一下?”

一听是私事,端木立刻紧张了起来,像一头竖起耳朵的大狗,偏偏一张面瘫脸还是酷酷的,看起来很有些搞笑。白霜和鬼面对视一眼,再看看自家老大没出息的模样,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听右护法的,稍稍一礼便飞快退了下去。

“我日后再不提少衍了,你不许离开。”两人刚没了影,端木抢先开口,那叫一个言简意赅。

楚岫:“……”前半句做保证,后半句提要求,真是半句废话也没有。

所有酝酿好的情绪几次被打岔,倒没了想象中的沉重,他看着表情凝重的端木,竟是有些好笑起来:“少衍的事,我们都先静一静,日后再说。我要跟你说另一件事,关于弄月说的……九溪的事。”

端木一怔,倒没想到楚岫会提起这茬。

“我的确……在九溪私自蓄了些人。不过并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全为个人一点私事。”说到这里,楚岫敛了原本的几分轻松的笑意,眼神有些悠远了起来,“端木,我还没有跟你提过我入教以前的事吧?”

“我小时候,有过一段颇为惬意的日子。我父亲是一家武馆的少爷,我娘是当地出名的美人,两人始于一场英雄救美而起的一见钟情——我爹陪着家中老太太去上香,顺手打跑了寺院后山纠缠我娘的小混混,我娘是书香人家出身,两人的结合一时间在当时传为佳话。

我记事那会儿,他们还非常恩爱,父亲偶尔出个门,两人都得磨蹭个半天,彼此交代一堆有的没的。家里的长辈看了都摇头取笑,丫鬟小子们也红了脸捂嘴偷乐。我当时还不懂这些,仰着脸傻乎乎地看,觉得莫名其妙,心里头则盘算着一会儿跟我娘多赖一块糖……”

楚岫的眉眼柔和了一瞬,然后又冷了下来:“……只可惜,好景不长。”

“我父亲这人,资质不错,据说长得更是有模有样,大约算得上青年才俊之流了。有点本事的人往往有野心,随着年岁渐长,他在江湖上走动越来越多,逐渐地再也难以满足于自家那个小小的武馆了……四处奔波中,他开始有些后悔,后悔娶了一个与江湖毫无瓜葛的、只知道琴棋书画的女人。这女人温柔贤惠,可以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却无法成为他事业上的助力。他后悔自己当初太年轻,一时为美貌迷惑,忘了于男人而言,更重要的还有事业。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青木堡堡主的独生女——傅红梅。”

楚岫目光冰冷,嘴角出现一个讥诮的弧度,忽然转向端木:“我本姓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