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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总想弄死我(71)

“什么?”白药师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又被楚岫一把捂住了,含混地呜呜道,“……他是想废了还是怎么着?”

“这么严重?”楚岫心里一个咯噔。

“我去看看才知道。”白药师没好气地扒开楚岫的手,恨铁不成钢,“所以我们做大夫的,最讨厌你们这些拿身体当儿戏的,一个个以为自己……”

“老白,打住,你这番话我听了不止百八十遍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懂不懂?你倒是赶紧去看看呀!”楚岫急了。

白药师讪讪地闭了嘴,一边不甘地咕哝两句,一边往里头走。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一起?”

楚岫有些紧张兮兮的表情一怔,变得有些讪讪:“我们……吵架了。”

“嘶……”白药师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你们怎么三岁孩子似的,一会儿和好一会儿吵架?”

“这回是他混账!”楚岫不假思索地说。

“得,我本来也跟他没什么交情,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打算去治一治,既然你都觉得他混账,那我还是省省吧,回去救别人比较着急。”白药师表示难以理解楚岫的脑回路。

“……”楚岫身子一转,拦住了白药师的去路,把他拨了个方向,声音有些赌气,“你还是去看看吧。”

白药师哭笑不得:“怎么遇到那小子,你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你今天废话特别多!”楚岫恨恨道,“神医你还是赶紧去救死扶伤吧。”

顿了顿,别别扭扭地加上一句:“不许告诉他是我找的你。”

这语气……怎么这么怪呢?白药师摸摸脑门,表示有些难以理解。他在楚岫“凶狠”的目光下摸不着头脑地转了几个弯,直到万刃阁的人见到了他迎上来,才忽然反应过来:魔教这群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凶神恶煞,还会吵架吵得……这么委婉?而且气晕了头的时候还不忘帮着找大夫,也是真朋友了,需要……保密?

光棍了大半辈子的白药师被其中的弯弯绕绕闹晕了头,百思不得其解,一脸茫然地跟万刃阁手下说了要找教主后,被殷勤地带到了前头,差点跟急火火赶出来的白霜转了个满怀。

冷面美人白霜这会儿显然有些急,看到白药师时眼睛一亮:“药师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药师一天之内各种被人架着跑,已经麻木了,高速移动到了一间房内,打开门一看,娘喂,端木半靠在床上,呕了一滩血。

端木鸣鸿嘴唇都白了,还是不忘摆着一张冷脸,看到来得有点太快了的白药师一愣,随即眼中有了几分光亮:“右护法让你来的?”

他故作不在意,奈何口气硬邦邦了一点,听在白药师的耳中是十足十的不耐烦。老头儿吓了一跳,心道哎呦,气性真够大的,吐血成这样了还不忘记仇,当即有些为好友抱不平,忿忿道:“不是,在大堂上听人说你用了内力,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不拿身体当事的,不过是仗着现在年轻力壮,到了六七十岁试试……”

白药师在魔教绝对是个异端,一说起保养身体来,大概只有楚岫这样好脾气的才能听得进他叨叨,难怪无天数次暴跳如雷想要砍了他。端木眼底的光瞬间熄灭,糟心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把脸转向了床内侧,以实际行动表明拒绝他废话。

奈何白药师是个出了名的不懂看人脸色,叨叨诊脉两不误,直把端木听得心浮气躁,恨不能举刀结果了对方或结果了自己。白药师只感到手下的脉象越来越虚浮,两眼一瞪:“你还要动真气是不?不想活了?”

端木气得两眼发黑,磨了磨牙,心里不断地重复:这货是楚岫的好友,这货是楚岫的好友……

楚岫在潇潇的细雨中出了一会儿神,慢腾腾地回去时衣服湿了一半,难得地再次感受到了一点寒意。阁内没什么人说话,连吟风也没有欢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到他的模样一惊,跳起来便要去拿换的衣裳。

楚岫摆手制止了他:“不忙,我还要出去一趟。一个个都怎么了,苦着脸干吗呢?”

有人惴惴道:“公子,今儿个的事,没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没听端木说么,跟千峰阁过不去,便是跟他过不去。”楚岫道。

话是这么说,但里头几分真心,旁人真的看不清。于是那人继续不安:“可这话细思起来,总觉得怪不安的。千峰阁本来就树大招风,这会儿有心人又可以把白药师往咱们这边扣,这回又出了个大风头……万一教主觉得位子不稳……”

“那也得掂量掂量动不动得了。”楚岫懒懒接道,“放心吧,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动的。”

这话说得毫不犹豫,底下人本就对楚岫服服帖帖,当即去了心事,神色轻快了起来。

“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有时间不如好好地扒一扒,把那幕后人给揪出来。”楚岫继续道,“一,我们知道乔红几次入了西南苗寨,但没有拿到他窜通黑苗的实际证据,你们再仔细些盯着。二,曹沐那儿跟紧些,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跟我汇报。三,这些日子谁入过魔宫后院,接触过弄月。四……”

他停顿了一下:“算了,暂时先查这些,赶紧去吧。”

众人精神一振,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嘞,非要让这些混账王八蛋见识见识千峰阁的厉害,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是病猫了。”

说着,闹嚷嚷地一哄而散,不一会儿,一张张新鲜出炉的陌生面孔便悄无声息地潜了出去。

“公子,你没事吧?”昆山自然不需要做这些细枝末节的工作的,看众人离开后楚岫便是一脸疲惫,有些担心。

“无事。”楚岫揉了揉额头,“你去盯着弄月那头,千万别让人有机可乘。”

“我明白,一直让人守着呢,除了白药师,不会让任何人近身的。”昆山道,犹豫了一下,问道,“关于九溪的事……”

“我来想办法。”楚岫深深地蹙着眉,消瘦的肩有些不堪重负一般,微微瑟缩了起来,“还有最后一件,你去查查当年弄月的事,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另有隐情。以及少衍和……的关系。”

“公子是说……”昆山一惊。

楚岫眉心一片倦意,点了点头:“去吧。”

昆山想要说些什么,看着明显想要静一静的公子又不敢开口,最终敛声静气地退了下去。

楚岫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一个人再次出了门,绕到了潜清山后头。这里背阴,草木都长得憋憋屈屈的,一副一样不良的样子,矗立在期间的一个个鼓鼓的坟包则更增添了几分阴森。

这里便是能寻回尸体的魔教中人葬身处。当然,前提是有人愿意帮他们收尸。像无天那样的,生前不可一世,死后却根本无人愿意理会。

冷雨潇潇,秋风带起阵阵寒意,楚岫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熟门熟路地拐了几个弯,穿过一排扭曲的树,到了一处相对开阔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