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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总想弄死我(69)

这个时候,中止是最好的选择。

但端木的目光从竺明旭转到楚岫身上,愣是没有接这话茬。

黑沉沉的目光仿佛缩成了一点针尖,尖锐地扎入了楚岫眼中,连带着心脏处也略微缩了一下。想到弄月之前喊出的话,整颗心往下沉了沉,张了张嘴,又倏然闭上了。

白药师被人一左一右地架着,飞快地进了门:“啧啧啧,造孽哟,什么人闹出这许多事来?人命哪怕不怎么值钱,可也不能这般轻贱吧?”

他最近颠来颠去的,整个人都似乎萎靡了不少,手下却依旧灵活,一把银针飞快地一根根弹入弄月身体:“呼,你提前给他服了百花解毒丸?不错不错,要晚得一步,现在恐怕早就七窍流血毙命了。”

楚岫正待追问情况,有人却从端木的态度中得到了鼓励,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右护法事先给这弄月下了药?这恐怕不妥吧?”

“放屁!听得懂下药和解药的区别么?百花解毒丸,百毒的克星,再厉害的毒遇上了都能延缓一阵。”白药师先跳脚了,“听不懂人话别瞎哔哔。”

“反正在座也就药师一人懂医理,到底是啥,您说了算。”另一人接口,还怕语气不够强烈似地,嘿嘿笑了两声。

这就纯粹是没事找茬了。昆山和鬼面带人时,鉴于近来乌七八糟的事太多,以防万一给人灌了解□□,否则弄月都翘辫子了,偏偏这种随便再拉个医生都能立马鉴别的事,就是有人要做那搅屎棍子。

他们倒不是蠢到没边,而是给需要这些流言的人,铺一个台阶。

楚岫一动不动地站着,看冷漠地任由这些交头接耳愈演愈烈的端木,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曹沐的心思与楚岫无二,以为弄月这一出准确戳中了端木作身居上位一山不容二虎的心,倒是定了定神,有些飘飘然起来,不紧不慢地加了一把火:“右护法此言差矣,私以为,趁热打铁才是当务之急,免得某些心怀不轨之人一得缓冲,立刻将证据消抹干净。”

楚岫的面色也冷了下来:“按曹坛主的说法,难道是所有人要无意义地耗在这儿,等着嫌疑完全洗清么?只不过,我教各坛各支全都聚集在此,却不知还有谁能趁这个热来打铁?”

曹沐顶着一张憨厚无比的脸,一双略带三角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他偷眼觑了一下端木鸣鸿,不易察觉地咽了口口水,实在忍不住心底的诱惑,图穷匕见:“右护法说的是,所有人全耗着自然行不通……依着区区浅见,便如前几日处理朱雀脉一般,与此事有涉之人暂时委屈一下,解了职务清闲几日,待教主查明了个中原委,该赏的赏,该罚的罚,然后各就其位,可好?就目前来看,朱雀宿闹出的这事,暂时牵连了白药师、右护法以及……”

他看了一眼仍自跪着的竺明旭,犹豫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竺坛主似乎也有些心急呢。右护法,我说这话可能得罪人,但这个节骨眼上,让诸位都避个嫌,恐怕是最好的法子了。”

曹沐从来都自认是个随机应变的人,一次无法让端木与楚岫决裂,多几次来也无所谓,抓到手里的好处才是实实在在的,他舔了舔嘴唇,到底说出了最终目的:“至于那些实在拖不得的事务,其他兄弟暂时顶上也是无妨的。现今童宽一坛无人,水上混乱不堪,朱雀青龙二宿空虚,无人能继,在下斗胆,建议让白虎玄武二脉掌四象之事,我与青衣坛主共同收拾童宽留下的烂摊子。”

提议一出,整个议事厅都骚动了起来。

虽然众人心知肚明,姓曹的看似大义凛然,其实话里话外目的只有一个——接手童宽掌握的水上势力。朱雀、青龙那几个山头,虽有些人卯足了劲想要插一脚,几个坛主却还不放在眼里,观澜江畔密布的水网却是个肥差。青衣底子薄,近来又要带着她那帮姑娘们转行,精力有限,竺明旭和楚岫一排除,几乎就是曹沐的囊中物了。

可是他抛出几个山头安抚白虎、玄武二脉,足以让他们在这个时候闭嘴。

青衣姣好的眉毛高高一挑,笑了起来:“老曹,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贪心了些。按你这算法,前些日子你颠儿颠儿地四处与人套近乎可也白不了吧?我还是跟右护法一路同行回来的,恐怕也得共沉沦了。这么看,不如大家干脆都歇着,一应大小事务都交给教主得了。”

曹沐混到这个份上,别的不说,脸皮是足够厚了:“青衣坛主,矫枉过正可也实在没必要。在下不过让白药师、右护法、竺坛主暂时避嫌,可没有其他意思。”

这时,白虎宿中有人忍不住附和:“曹坛主的提议颇为中肯,为了我教着想,的确是这么做最稳妥。”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便陆陆续续地附和起来,曹沐心中颇得意,新教主上任,最是动荡的时候,某个呼声响了,再独断的人也不敢不考虑。

他有些飘飘然地看了看面色难看的楚岫,又看了看上首的端木,发现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更是有了底:“教主,您看这……?”

端木鸣鸿压下翻涌的血气,语气平平:“白药师涉嫌用蛊害人,右护法语气交情甚笃,他又掌着教内的护山大阵、教务、讯息……按你这说法,其实这节骨眼上,他都不该有这么大的权力了?”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教主这是……终于忍不住了?前些日子的忽然亲近果真是假的,是为了暂时稳住他以待突然发难?有些疑神疑鬼的已经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总觉得这魔宫里头藏满了万刃阁的人,持着利刃只等端木一声令下。

曹沐额头上见了汗,这话由端木鸣鸿讲出口没问题,可自己若附和上了……万一出了个岔子……

鬼使神差地看了楚岫一眼,他神色喜怒难辨,冷着脸站在白药师身侧。感受到曹沐的视线,眼角稍稍瞥了他一眼,又漠不关心般地转开了。

不知为何,曹沐心中一突:“不敢。右护法掌教内琐事多年,从未出过差池,这一次……属下愿意相信其中大约有些误会而已。”

端木的目光转了一圈:“其他人呢?”

魔教最不缺乏胆大的投机分子,当即便有人一咬牙,堵上了:“属下以为,教主说的是。”“右护法劳苦功高,只是可能适当将职务分出会好一些。”“……”

端木鸣鸿也不打断他们,冷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附和,有逐渐在他的冷脸中诡异地沉默下来。

“说完了?”他冷冷地开口,“白霜。”

白霜静静地上前几步待命。

“方才附和的,全都拿下,好好查一查他们与朱雀宿还有这弄月的关系,职务由副手顶上。”端木道,接着目光冷冷地落到曹沐身上,“很不巧,这些人,似乎前些日子与曹坛主格外热络啊?”

曹沐面色难看,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