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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总想弄死我(12)

幸好端木鸣鸿平日里只爱打打杀杀,对文字性的东西兴趣不大。

离开的时候,昆山身上出了几身汗。

端木鸣鸿没了继续盯着楚岫看的理由,不情不愿地转了回去。白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老神在在地继续前面的话题:“……无天留下的一群姬妾,大约还有二十八人,现都拘在一处,要如何处置?”

端木兴致缺缺:“看着办吧,也不必为难他们,只要没什么其他牵扯,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愿再安排。”

楚岫忽然插口:“端木,里头有些人是几位坛主安插的,应当打听了不少事,我待会儿全圈出来给你吧。”

眼见对方点点头,他又试探着说:“但里头还有一些,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被迫来到了潜清山,每日里难受得紧,也着实思念家人,可否……放了出去?我一定小心再小心,有一点可疑的都不会挑出来,还可以让白药师给他们喂了药,确定他们记不清这儿的事了再送出去。”

从某些方面来说,楚岫是个挺奇特的人。

大部分时候,他精明冷血,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掂量得比谁都清楚。必要时比谁都狠,也比谁都能忍。想到他的一些手段,连魔教那些习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妖魔鬼怪都后背发凉,轻易不敢招惹。

但有些时候,他又会做些与以上原则相违背的事。比如说,当年明知道无天还看他不顺眼,应该一切低调,却依然捡回了无天最看重的小狼崽。比如说,在端木刚刚上位时,提出这么个敏感的问题。

无天在时,从未让一人活着脱离过魔教。

不过楚岫有着自己的考量,他觉得,端木鸣鸿没有无天那么大的疑心病,不会为这种事计较。只要在拟完名单后,自己完全不碰后续事宜,一切交给他的心腹。

就跟当初他判断,无天花天酒地的日子已经持续了挺久,应当没那么心心念念想要弄死自己了,那么稍稍碍一碍他的眼,大概不会丢了性命。而他能救起的,却是一条命。

在许多人看来,他这种行为实属多余,有种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假惺惺念佛的感觉。身在魔教,手上沾的血哪里能少了?有时候连楚岫自己也觉得怪没意思的,难道这么做了就能标榜自己良善了不成?简直笑话。

不,只是觉得若不这么做的话,就彻底放弃了自己一般。

他谨慎的判断再一次起了效,端木鸣鸿果然不在意:“行!就这么着。”

这一天,端木鸣鸿赖在千峰阁一整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依然不肯走,眼巴巴地看着楚岫。

楚岫只好说:“你不饿吗?”

“挺饿的。”端木说,眼神直勾勾。

楚岫非常想装看不见,奈何脸皮没有对方厚:“那……留下来用顿便饭?还是让万刃阁送过来?”

“我不挑,跟你们一道吃吧。”端木鸣鸿答得飞快。

终于把这尊大佛送走时,整个千峰阁都感觉身心俱疲。

楚岫一方面为端木的不按常理出牌非常心累,一方面有金水灵芝的奇效,倒在床上便睡得昏昏沉沉,再也顾不上失眠。

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挂在窗外。吟风哭丧着脸探出一个脑袋:“公子,端……教主他又来了。”

楚岫深吸一口气,端木鸣鸿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说话算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张小衡、叶枫红霜、江浸月 姑娘的地雷~

☆、中秋前夜

端木从白药师那儿取了药,沉默地回去找楚岫。他又长高了一些,五官线条利落,俊朗硬气,只是眉宇间浓重的煞气让他显得很不好接近。

“哎,你听说了吗?我们那小师兄,据说是彻底废了。”

“是吗?哎哟,那人不是总一副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吗?真想看看他现在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就是就是……”

格拉一声,眼前的树影忽然动了起来,由慢变快。几人错愕地回头,就见身后那颗合抱粗的树忽然迎面倒了下来。忙不迭地跳开,就见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头酝酿着风暴:“再敢背后乱嚼舌头,有如此树。”

演武厅。

楚岫的剑快到几乎看不清,连挑了十几名少年,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施施然收剑,素来温和的眼中一片傲然:“还有没有不服的?尽管上,包管奉陪到底!”

端木抱着蝉翼刀站在一旁,像一头沉默的大狗。目光落在那个重新神采飞扬的少年脸上时,嘴角勾起了一点难得的笑意,让他整张脸都柔和了一点。

“端木,你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吧?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哈哈哈,真爽!”楚岫一反往常温温吞吞的常态,叉腰昂头,“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端木眼神柔和:“今晚还对练吗?”

“练!”楚岫郁闷了好一阵子终于扬眉吐气,心情大好,又拍拍自家小弟的肩,“就是这段时间辛苦你啦……”

“谁叫你是我老大呢。”端木鸣鸿耸耸肩,“应该的。”

“你身上的伤好全了没?说起来你也真够大胆的,一声不吭地就敢去取凌云剑谱……”

“好了。”

凌云剑谱,以卓绝的轻功为底,剑式凌厉,以快打快,练到极致完全不比那些大名鼎鼎的功法逊色,且无需深厚的内里为底。原属白云山庄所有,后遭劫,不知所踪。自此以后,白云山庄教弟子时均以口传心授,不落文字。

* * * *

连着几天了,端木鸣鸿都往千峰阁跑。天刚亮就过来,天黑了还不肯回去,大有鸠占鹊巢的架势。

楚岫再无避开的理由,每天早上起床时都神色郁郁,给自己做半天心理建设才能打开房门。

其实比起无天,端木这个教主实在算得上很省心。一点儿不闹腾,有事就认认真真做事,没事不过拉着楚岫聊两句天,只不过他不擅长闲聊,常常绞尽脑汁想几句话便词穷,偏偏还不甘心,只默默地看着楚岫。楚岫被盯得压力山大,只好更加绞尽脑汁地找话题,那叫一个痛苦。

更痛苦的是千峰阁的手下。虽说楚岫下了死命令,对着万刃阁的人都要笑靥如花,但看着老对头们一个个在自家大摇大摆地出入,整天面对面,还是有些消化不良。

吟风努力地对冷冰冰的白霜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换来对方一个莫名其妙加戒备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在对方离开后跳脚:“我受不了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昆山也有些胃疼:“那能怎么着?把人赶出去?”

“我就不信真没法子了!”吟风一阵风似地跑回房,埋头翻一大堆情报。

“你要做什么?有些事不能当……的面给公子。”昆山警告。

“头儿,我晓得!”吟风从里头挑出厚厚一叠鸡毛蒜皮,“我拿这些过去,一直一直跟公子汇报,嗡嗡嗡嗡地烦死他,就不信那端木鸣鸿还能做得了正事!”

“……”昆山仰着脸想了想,把吟风手上的一大叠纸扒拉出一些,又往里头加了几份别的,“加点真正有料的,真真假假才不那么明显……去吧!记得别一次性闹太过,分几次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