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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有喜(80)+番外

他于是又抬头问道:“萱儿,你好好想想那日,蔡姨娘和你道别时说过些什么,有没有特别嘱咐些什么?一样都不要漏,全告诉我。”

娘亲最后和她说得话,萧芷萱怎么可能忘记。她于是慢慢道出蔡姨娘是如何嘱咐她以后要乖巧听话,甚至是交代她如何找个好夫婿。她回忆了许久,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道:“后来,她还提到她临得那些字帖,说那是她多年来的心血,等她走了,我一定要去拿回来好好收着,不要给了旁人。”

萧渡脑中灵光一线,手指在桌案上轻叩起来:就是这个了!当时明明放在柜中的字帖怎么可能自己散落出来,必定是有人曾经故意去翻过。

如此说来,蔡姨娘很有可能把她知道的所有秘密都藏在那些字帖之中。但是如果真是如此,其中最关键的几张只怕已经被凶手拿走,他们又如何能再找出真相。

他思忖许久,转头对身旁惴惴不安的萧芷萱道:“好的,我都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现在只管好好休养,其他得就交给大哥。如果蔡姨娘真得是含冤枉死,我自会还她一个清白。”

萧芷萱感动地红了眼眶,又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如儿时一般扑到大哥怀里,声音中带了浓浓的愧疚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之前做得太多错事,我不配你和大嫂对我这么好。”

萧渡像小时候一样轻拍她的后脑,柔声道:“之前我中毒未醒,你大嫂被冤枉时,你宁愿违背蔡姨娘也要帮她洗清罪名,那时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个本性纯良的好萱儿。”他轻轻扶住她的双肩,道:“以后,我还想看到那个会对我撒娇,贪玩爱笑的好妹妹,可以吗!”

他温柔的语气,让萧芷萱哭得几乎不能自持,最后,却仍是挂起了曾经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冲着萧渡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在萧渡开始为了蔡姨娘之死而奔走查证之时,元夕终于收到了来自侯府的第一封信。

那日风轻云淡,她背靠着一颗银杏树,迎着空中不断飘下的落叶,慢慢展开手中那张淡黄色的纸笺。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字,果然和他的人一样刚劲洒脱,元夕一字一句细细读来,好似看见他正站在面前,娓娓向她诉说。

信里没有写什么肉麻的情话,只是对她说着她走后府里发生的趣事,一桩桩一件件如在面前。还提到了那片她最爱的栀子树,他说这几日,树上的栀子花几乎全谢了,他觉得可惜,便让丫鬟将花瓣全收集起来,捣碎成花泥,再将纸笺浸在里面,晾干后用来给她写信,这样她每次收到信,便能闻到她最爱的香味,也能想起曾经在那片栀子林中度过的日子。

元夕将鼻子凑到信纸前,果然闻到一阵浓郁的栀子花香,清新淡雅的香气沁入心肺,令她在唇边柔柔漾起一个浅笑。

纸笺上最后写道:夕儿,自你走后已有四日之遥,日不能见,夜不能寐,纵有万般思念只能对那株你我同栽的“娇黄”而诉。说起娇黄,倒还有一桩奇事。依照花期惯例,秋日栽种,本应到春日才会抽枝发芽。谁知昨日,为夫竟看见自那土中冒出一小片嫩芽来,新绿初生,尖上有露珠轻颤,亲眼观之,其中的惊喜与感触无法言说,只盼你能在旁,此情此景才算圆满。我总以为,这花下所站得,本来应该是两个人。

最后几个字微稍有些歪斜,似乎是写信之人突然情难自持,下笔便无法像之前那样沉稳。元夕阖上双目,将那封信牢牢按在胸口,心尖仿佛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刺得又疼又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睁开眼,伸出手接过一片在空中飞旋的落叶,心中感到一阵彷徨:无论多么美好,还是注定要凋零,她到底该握紧还是狠心放它离开。

她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终是叹了口气,站起身回房将那封信小心收好。回头看见窗外那只鹦鹉还在不断蹦跶,狭促心突起,忍不住走过去一边逗它一边念道:“萧渡,大笨蛋。萧渡,大笨蛋。”

那鹦鹉眨了眨眼睛,歪头想了一会,开始欢快地扯着嗓子喊道:“想炖,大鸡蛋!想炖,大鸡蛋!”

元夕顿时傻了眼,又忍不住想笑,最后只得在心中喟叹道:“果然是只蠢鸟,真不知上哪找来得。”但被它这么一闹,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第二日,元夕正惴惴不安地在屋中等着会不会有另一封信送来。谁知却等到了夏明远差人来带话,说小姐每日呆在房中怕闷出心病,让元夕陪她一起去普渡寺参佛。

元夕听见这个消息,顿时有些失了神。以前她还未出阁之时,爹爹去寺里参佛偶尔会带上家里某个的姐妹一起。那是人人都期盼着的日子,毕竟在闺中呆得久了,谁都盼着能出去顺便游玩散心。

小时候,元夕曾经也无数次想过,会不会有一日爹爹能想起自己,把自己也带去。后来她长大了,明白这些只能是奢望,也就没有再去想过。谁知今日,这愿望成真之后,她心里却不能像曾经想象的那般雀跃欣喜。

元夕从小最渴望得,就是能让爹爹对她笑,能对她表露哪怕一点关心与重视。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当这一日真得到来时,她竟已经不再稀罕了。

她虽这么想着,却还是吩咐李嬷嬷和安荷替她打扮收拾了一番,毕竟这是爹爹的一番好意,她心中的郁结,也希望去佛寺内能有所参透。

于是她收拾妥当后,便随爹爹一起上了马车,一路朝普渡寺驶去,路上夏明远问了问她这几日的吃穿可还习惯,元夕都一一答了,心情放松下来,又对爹爹说了些那只鹦鹉引出的趣事,引得夏明远想起曾在外的一些见闻,就这么谈了起来。于是这一路,竟是两人这些年相处最自在的一次。

马车停在了普渡寺门外,寺内早已得到消息,一名小沙弥领着他们朝内走进,夏明远让元夕先呆在禅房内,自己去先随那名小沙弥去找空寂大师。

元夕却不愿枯等在房里,于是伴着院内的梵钟声响,信步便走到了大殿内。殿内香火萦绕,她跪在蒲团上,抬头望着眼前的威严的佛像,心中默念着:“都说佛祖能通天晓地,能否让元夕明白到底该怎么做。”

檀香袅袅,神佛不语,只有众僧的诵经声不断传了进来。待她站起身来,转头却看见有一人正走入殿内,熟悉的青衫玉带,儒雅风姿,那人看见她顿时有些吃惊,随后又挂起笑容,对她招呼道:“萧夫人。”

元夕也是一惊,她从未想过还会再见到小夫子,而她的心中,竟也再未泛起任何波澜。

第57章 056

钟鼓声声、梵音缭绕,元夕与骆渊信步走到院内参天的菩提树下,仰头看见一只白鸟正展翅朝天际飞去,远处是青山隐隐,暮云苍苍。

元夕深嗅了一口空中混着檀香与叶香的味道,终于放下拘谨,开口问道:“小夫子,你最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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