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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宠(39)

庄归没有理睬他,她低着头推开门,然后回过身正准备把门关上。

宣华又道:“我在问你话。”

庄归眼神幽幽地看着他道:“我已经和他没有瓜葛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与我也没有瓜葛了?”

庄归默默地看着他。

宣华道:“你不要忘了你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从长安街头迎回来的女人,你这辈子都已经定了,你还妄想跑到哪里去?”

庄归木讷地看着宣华,微微垂下了额前的碎发,她手紧紧压着门,一句话说不出。

宣华冷笑了几声,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端起一杯茶,像是看戏一般看着庄归,随后微微笑道:“如果你还没有想清楚这一点,你尽管从这里走出去好了,只要你不要哪日哭着回来求我就行。”

这才是最符合宣华的风格,他那样的一丝笑容似乎笃定着她一定会后悔,然后哭着回来求他。

庄归低下头,肩后长长的头发垂到了胸前,然后她轻轻用双手将门关上,转身便朝楼下走去,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踩着木质的楼梯,那个站在一楼的老板娘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注视着她的离开,似乎是幸灾乐祸,她一定做梦都想不到庄归正是宣华明媒正娶的那个女人。

庄归重新撑起了那柄四十六骨的紫竹伞,又一次走进了拥挤的人潮之中,那一柄素色的伞在周围各种鲜丽的颜色中反而显得是那样的特立独行。

庄归撑着伞一点点地朝前移动着,身影很快就埋没进了人海,她本身就生的比一般女子矮些,此刻又掩着把伞,只是她走路走的比一般人迟缓些,做事总是慢个半拍,所以走了很久依旧没有走到很远处。

在不远处的酒楼上,灯火燃起,通明了半张天空,那间扬州最奢华的酒楼二楼最大的那扇窗户正打开着,宣华披着一件罩衫倚在窗口,手中拿着一杯半斟满酒的杯子正沉默地看着着庄归,他的眸中映着微光,像是染了这灯火阑珊的大好河山,他一直看着庄归,直到她很缓慢很缓慢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彼时夜风凌波,扑进室内的冷风“唰”的一下就碰落了那一盏烛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庄归是万分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扬州碰到宣华,她一向知道他神出鬼没,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巧合。

不过她离开了扬州最热闹的龙门大街之后就开始往醉花小巷走去,这里是扬州历史最悠久的一条巷子,许多老人都喜欢住在这里,也许是为了缅怀曾经,也许只是习惯使然。

庄归走了进去,巷子深处的人渐渐稀少了起来,天色也已经暗了,灯火也开始冉冉升起。

她走到了巷子的最深处,那是一个小观园,里面住了几户人家,她一步步走了进去,然后径直走到了一间房门口,伸手敲了三下门,半天没有反应,然后她又敲了三下,之后便是一阵恍惚,因为她猛地想起这敲门的方式,三下一敲,似乎也是当年商珏教会她的。

一瞬间的恍惚后,她立刻回了神,摇了摇头想要摒弃杂念,又连续敲了四五下,才发现里面始终没有人来回应她,她眉间立刻显现出一丝忧心,立刻推开了门。

房内传来一阵香薰烧过后的芯味,却乌黑一片,庄归走进去在台子上翻找除了蜡烛点了起来,这才照亮了屋子,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她脸色骤变,一边开始喊道:“爹?”

没有反应,庄归手中紧紧握着蜡烛将整个屋子的里面外面全都找了遍,没有人。

她一直在叫唤,也没有人回应她。

这时候邻居似乎是回来了,她立刻跑了过去叫住那个老人问道:“老先生,你有没有看见这里住的那个人?”

那个老先生拄着拐杖想了想随后道:“哦,我记得,他被一群人带走了。”

“带走了?什么时候?”

“就是昨天,那群人看着挺骇人的,我也没有多问。”

庄归有些无力说道:“谢谢。”

她手中的蜡烛一点点的融化,一滴滴落到了她的手腕上,她心事胶着似乎都忘记了疼痛的感觉,她已经预见到了这件事的缘由。

商珏他曾经那么笃定地告诉她,即使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够找到,显然他真的做到了。

这件事除了商珏还能有谁,庄归心中已经有了谱,只是此刻她根本不知道商珏究竟去了哪里,她亲手把他卖给了那些企图擒住他的人,现在要让她去哪里找他,她又怎么才能知道她的父亲是否安全。

庄归第一反应就是离开屋子,但是离开屋子后她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去和谁要人。

她在屋子前来来回回地踱步了无数次,最后脑海里都只浮现出了刚才宣华最后那道笃定的笑容,她像是被那道笑容不停地折磨,让她回去向他屈服。

最终她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地方,那扬州最繁华的地区,烟花柳巷的那一条街,喧嚣无比,奢靡堕落,她无奈地微微抿起了嘴唇,然后便朝那里走了过去。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人此刻一定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然后理所当然地等着她回去,那一定会是一场冷嘲热讽。

*

烟雾缭绕熏染了大片山峰,远处可以隐隐绰绰看见山峰峦叠,大雾之下正是夏季最宜人清爽的尧山青峰。可以看见成群的飞鸟环绕而过,留下一片煽动风声的回响。

尧山行宫此时也已经比起之前空无一人之时热闹了不少,太后正在此地修养生性,这位年轻的太后很难得才会离开自己的幼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此时她一人独自来到尧山修养,已经是很反常了。

不止如此,太后还带了一位贵客前来,这位神秘的贵客并没有露脸,他到了行宫之后,始终是处于檀香园之内,除了几个人服侍之外基本不见外人。

太后来到尧山之后一个人终日坐在大殿佛像之前,双手缠满了佛珠,古佛青灯下已经念了数日,这日才终于走出了大殿。

几个侍女连忙前去扶住她道:“太后娘娘,你这是准备要去干什么?”

太后是一个异常年轻的女人,她虽然年轻,却有着一张平庸的脸,三分姿色却占了七分华贵,可是光是那份沉着大气便已经超过了世上大多女子。

她一点点走出走出来,带着一股檀香的味道,脸上是一丝不苟的精致妆容,发髻稳稳地扎在后方,沉稳内敛方寸不乱,她半帘着眸子道:“那人在檀香园还好吗?”

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好像有一丝怕她,她道:“很好,几个服侍的下人也都规规矩矩的,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太后这才点了点头,她朝着殿前的花园走去,那里有着夏日初生的荷叶,侍女看着她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扶着问道:“太后娘娘可是要去他那儿?”

太后看着这满园的夏花倒是婉约端庄一笑,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哀家何时说过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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