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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出书版)(59)

月光白的如森森白骨,透人心底,直戳软肋,又仿佛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川,把身心都冻了住。

萧拓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也没有叫人,若不是那双闪着眸光的双目,此刻他整个人都要陷进黑暗了。

一个下人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撞开了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忽然就看到了萧拓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里的蜡烛。

他忙抓紧手里的东西磕磕绊绊的说道,“王爷、你、不点灯吗?”

萧拓嗓音低哑,似乎是喉咙深处发出的哑然声音,“不了。”

那下人十分惊讶,这大半夜的不点灯,也没见王爷就寝,这是演的哪一出?

只好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准备退出去,谁知道萧拓又道,“跟我出去。”

那人立马从门口提了灯笼便打在萧拓身侧与他走了出去,他看萧拓面色不好也不敢问他要去哪儿,只好小心翼翼的跟在身边。

走了一会,到了侯棠的房门前,萧拓向后挥了挥手,那小人便立刻识趣的离开了。

侯棠房内的烛火还亮着,萧拓先是往前走了几步,一直盯着那窗内的烛火,良久,才又踱了几步到了门前,他刚准备叩门,手却停住,他微一低头便将手收了回来,继而手垂到了身侧。

可是侯棠已经注意到了门口的影子,她走下台阶,那月光照着玉阶泛着漾光,还没有走到门前,她便先问道,“谁?”

萧拓这才回过头盯着那门的内侧,目泛冷光,“是我。”

“哦,是你。”侯棠声音不咸不淡,静的好似这一轮明月。

很快便听到她从里面走到门前的脚步声,一步步的靠近,马上就到了门边,他们两个相隔着那扇门,明明看不到,却又好似都能看见对方。

侯棠的手摸上了门,却是将门上的木条一横,把门牢牢的给锁上了。

萧拓只听得那门对面的女人说道,“我不想见你,你最好现在就离开。”

之后,便又听到她脚步声渐行渐远的声响,她转身就离开了门前,往内室走了去,一点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连他的影子都不想看到。

其实萧拓只想来看看她最后一眼,但是她连他们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这个女人,总是让他无话可说。

随后他将下人唤至身边,目光一直定在那大门上,双唇微微抿着,直到它变为缟色,“去告诉她,若要走,就尽快。”

虽然没说对谁说,但是下人顺着萧拓的目光看去,便全部都明白了,他立刻鞠躬答应,刚走了两步,想问萧拓是否要同去,扭身看去的时候,萧拓已经不见了。

他向前走去,敲了几下门,一直没有人来应,却不能放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敲,却还是迟迟没有人来应门。

于是他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这才缓缓走出一个侍女替他开了门,一看到是他就骂道,“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啊,不睡觉了?”

那人道,“我奉王爷命来传话。”

“什么话?”原来侯棠一直站在那侍女身后,此时她开了口。

那人清了清嗓子,“王爷说,夫人倘若要走,就尽快。”

这话一说出去,便没有听到回应,他左右瞅了瞅侯棠,却见她面容滞后,眼波微漾,唇色素白。她手紧紧扯着袖口,似乎连脚也颤了一下。

似乎是被这一句话惊到了。

许多,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萧拓走去的那个方向讷讷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她似乎还是不信,萧拓从未做过这等善事,她都快怀疑那是不是他了。

那下人连忙解释道,“小的怎么敢骗夫人。”

侯棠的目光一直探究着那人的脸,似乎在寻找着一些蛛丝马迹,让她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话。

她不信他,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盯着那人良久才移开目光,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随后半瞌了眼帘,转身便朝里面走去。

这一夜,月色倾城,是西夏从未有过的皎洁,像极了那建康的天。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晋江为什么一直在审……

新章节要审……

留言也从来没留上过……

BBS也全部在审帖……

我已经疯魔了……

审个毛线啊!!!

☆、第四十一章 轮回

黑暗中,一盏暖黄的宫灯从隐隐的雪雨中越来越远,最后似乎被那汹涌而来的雪暴给吞了进去。

那人打着灯走到萧拓身边,萧拓则背对着他站于高处,他凝眸望着这大好河山,忽而闭上双目,疲惫而低沉的语调,“告诉她了么?”

那下人低眉道,“是的,王爷。”

随后萧拓沉默了片刻又道,“把拓跋宇文给我叫来。”

那下人却迟迟未走,萧拓回首瞧他,“怎么了?”

那人双手拢袖,“王爷不去送夫人一程么?”

萧拓再次回过头,眸内沧茫一片,仿若几经红尘颠簸后那沧海桑田般的沉淀,他半帘着眼眸,“何必多此一举。让拓跋宇文过来。”

那下人得了令便退了下去。

萧拓独自立于寒风之风,那瑟瑟北风穿过他额前的碎发,最后翻涌进空气中。

不久,萧拓宇文便急急赶了过来,他一来便问道,“王爷,何事?”

萧拓眼中冷光闪烁,覆了层皑皑冰霜,他眼角皱起,像一只高傲不羁的苍鹰,“我本想在等上一等,毕竟血肉至亲,可惜,他却非要如此逼我。”

这种无法控制局面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他萧拓从来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而非蜷缩在他人的羽翼之下。

拓跋宇文自然知道萧拓说的是什么,他知道萧拓此刻心意已决,“那王爷的意思是?”

萧拓走向拓跋宇文,经过拓跋宇文的身侧时他轻轻说道,“你说呢?”随后他并没有停下步子而是一路从他身侧跨了过去,最后越走越远,背影也消失在了黑暗中,只剩下跪在原地的拓跋宇文。

雾朦胧中,那屋檐外的更漏一刻未停,雪花凝成的水滴擦着屋檐一路下坠,滴在玉廊上,仿若那三千流水肆意流淌。

???

侯棠带着宴桐回到大宴的时候,正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那后山的扶桑花都开得败了,却残残的非要撑起那一脉枝叶。早春三月的微风,暖暖的,柔柔的,白光潋滟,却惊起那花间休憩的蝴蝶。

本事扬春美好的季节,但是一回来她就病了,并且一病不起。

三日未能上朝,这日侯棠卧在榻上,恹恹倦倦的,身上压了许多折子,她正在一一过目。

宫殿内,陈列着一幅巨大而斑斓的绣屏,旁边一只上好的白玉瓷瓶,瓶中插着几枝未开败了的扶桑,依旧红的触目惊心,仿若不甘心这年华的老去,这刹那的芳华。

紫檀木的架子上,一只青铜鼎炉正燃着沉檀香,镂空的狮盖由四面丝丝地吐着轻烟。大殿内里点着数盏宫灯,朦胧的灯火透过层层纱罩,温柔得令人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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