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六朝金粉(出书版)(37)

宴容辞忽然抓了抓身边的被褥,似乎一阵血气在胸口翻涌,他弓起了背脊强行压了下去试图平静下来,随后他按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知道,但是有些时候,人是迫不得已的。”

侯棠沉默不语的看着他,见他这幅痛苦的样子,也没有上前去替他拍下背,她只是思索着宴容辞说的确实没错,到了万不得已,很多不想为之的事都必须去为之。

她看了看窗外,看到那红酸枣的老红墙,忽然有些忆往昔的酸楚,很多年前的自己一定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一日,世上是剩下自己独自一人,而自己还会和这个凶手坐着谈心并且安静的看着他的生命殆尽。

原来,世间之神才是真正掌握人命运的那只手。

当初一起上课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宴容辞很年青,但是他不多话,总是偷偷打量她,所以侯棠一直自负的以为他暗恋着自己。

宴容辞轻轻咳了几声,声音孱弱,他拳起了手指,“海棠,你确实是世间很独特的一个女子,但是却无法让我爱上,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与自己一样强的女人,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喜欢上我。”

侯棠怅然一笑,“年少的无知,你只是在那时候足够优秀而已。”

他干涸的双唇微微弯起,“现在你找到了更优秀的男人,所以你爱上了他?”

侯棠毫不避讳,她点头承认,但是无奈的掠过一丝笑容,“只可惜,这一路,注定要为了国忘了他。”

“倘若这一路没有国没有家。”宴容辞没有说下去,这只是一个假设,但是侯棠却接着话断然说道,“那便没有我侯棠了。”

宴容辞不再言语,他倦倦的躺着,脸颊深陷下去,颧骨凸出,虽然这样的病态,却依旧不算太惨不忍睹,毕竟本来也算是一个如英如玉的男子了。

他闭着眼睛,像死去了一般。侯棠出神的看着他,想着一些别的事情。

那些蛰伏在心里很久的话全部涌到了胸口,侯棠开始絮絮叨叨着,“我不知道皇姐是不是恨你,你要好好的去和她道歉知道么。还有我父皇,虽然不是明君,可是他栽培了你,他信任你,你也要给他赎罪。还有母后,她死的时候你明明答应了要好好照顾皇姐,可是你辜负了母后的期望,你要好好替我陪陪她,让她老人家消消气。”

宴容辞的呼吸声很轻,轻到几乎都快要听不到了。

侯棠一直看着窗外,那双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这江山,我自然不会交给他人,你也知道的,我总是那么固执,我一定会安然的交到宴桐手上,才不枉我生在帝王之家。”

那窗外不知何时吹来一阵凉风,吹落了床上的那一抹轻纱,缓缓落地,侯棠忽然想起一句诗,“花自飘零水自流。”

夕阳趴在枝头,比血还要鲜红几分,照进屋子,满屋子都红的骇人,地上被映的斑斑驳驳,像一滴滴血迹一般。

孤雁盘旋了几圈,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就飞远了,待一切安静下来,侯棠才发现她已经听不到宴容辞的呼吸声了。

没入了这万丈残阳之中。

那一日,没有人知道侯棠和宴容辞在寝宫里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侯棠传令让百官全部跪守在宴容辞的寝宫外。

直到灯火通明时,昭阳宫的大门才霍的打开,里面黑蒙蒙的一片,连修跪在地上看着侯棠一步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面色有些僵硬,脚步倒是没有虚浮亦或是蹒跚,神情也说不上悲伤亦或是其他什么感情。她只是看着众人淡淡的说道,“皇上驾崩了。”

而她和宴容辞在寝宫里的最后一段谈话,也被讹传为各种版本,但是至今没有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他……终于死了……

女主终于可以当家做主人了!!!!哈利路亚~

当然,还木有那么容易……

野兽野兽野兽┭┮﹏┭┮

☆、第二十六章 父子

那御阶生了白露,长长的夜侵了这巍峨的金银宫阙。

长长的红烛灯红了那一春的树,像是流转的流年,一掷而下。这万重宫阙,朝骑鸾凤似乎可以看到九天外的碧落,暮见苍田能生出一道道白波,又是谁一身的戎装,呼啸了沧桑。

远处风卷着残云翻滚而过,仿佛等着什么从灰烬里面,破茧成蝶。

萧拓正跪在萧昆莫的寝宫门前,已经跪了大半夜了,可是萧昆莫还是没有要他进去的意思。萧拓并不介意这么一直跪着,要是一直跪着能让他父皇放弃让他娶妻的想法倒也还是值得的。

忽然,那扇紧闭的门微微打开,露出一条缝,一个身影被拉的长长的,老奴缓缓出来,他打着灯笼走到萧拓身边,将他扶起来,低声说道,“王爷,皇上叫你进去呢。”

萧拓始终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扇大门,他正在斟酌着萧昆莫的心思,“我知道了。”

那老奴又不放心的劝慰道,“皇上气还没消,王爷你慎重说话啊。”

萧拓拍了拍双袖,没有回答就走了进去。

殿内金碧和辉煌交相辉映,萧拓走进去带入了一阵冷风,将四周吹得咋咋作响,隐约间是火柱的声响。

就像掌心断了线的连络,越走越仿佛迷失了方向。

他看见萧昆莫靠在椅子上,四周静得出奇,他两只眼睛瞥了他一眼,冷哼着气得不轻的样子。

他被这个儿子气的牙疼,头疼,全身都疼。

萧拓一进门就“啪”的直直的跪在地上,仿佛能听到那关节触地的声音,他头都没有抬一下,让萧昆莫觉得他似乎是有所悔改的样子。

萧昆莫捏紧了龙椅的扶手,正声道,“怎么,想通了没有?”

“儿臣一早就想通了。”萧拓此时像一只温顺的牧羊犬,看似一切都顺着萧昆莫的意思。

萧昆莫听他这么说,便端起桌上的杯子放在嘴边喝了一口,这才好声好气的说道,“那乌孙族的公主,你是想通了要娶了?”

萧拓声音低哑,那双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了起来,他毕恭毕敬的说道,“儿臣想通了,儿臣绝对不会娶她。”

“啪”的一下,萧昆莫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摔倒了萧拓面前,连带着把桌子上的烛台给扫到了地上,他气得不停的在跺脚,拳头紧攥着,重重的敲在桌子上。

萧拓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萧昆莫,他的视线刚好能抵达到萧昆莫发怒的嘴角,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萧昆莫气得不轻,萧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件事不听他这个做父皇的,他虽然也知道这些表面功夫也掺杂了一些内在因素,但是他依旧以这个儿子为荣。萧拓也从未让萧昆莫失望过,他所有的儿子里,就属他最像自己了,也就属他最让自己喜欢了。

萧昆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萧拓,萧拓倒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反正横竖随便你怎么样,他就是不会娶那个女人的样子。

萧昆莫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忽然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你和父皇说说,你为何不愿意娶那乌孙族公主,这不光对你还是对我们西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不信你不知道这其中利害。”

上一篇:江山为聘,二娶弃妃 下一篇: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