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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霍比特]加里安今天也很心塞(21)

“哼。”

也扬起嘴角,却是货真价实隐藏滔天怒火的冷笑。瑟兰迪尔居高临下瞥了多年不见的近卫一眼,看着他脸上表情从愤怒变为疑惑再到犹豫,最后定格在名为不安的情绪上,突然就没有了跟他算账的兴致。

尤其是,当年轻精灵的衣领由于动作被微微扯开,露出肌肤上隐隐约约还未消失的狰狞疤痕时。

——你无法强迫谁接受他根本不懂得的东西,也不该为此而忧心忡忡。

——因为,那除了给彼此徒增烦恼外,根本毫无意义。

抿直唇角,他不经意间想起很多年以前,他那来自福蒙之地、最被维拉所钟爱的种族的母亲离开中土时,欧瑞费尔也曾经这么久久站在海港边,凝望着船队被波浪向前推行,直到青帆白影消失在尽头恢宏的夕阳中,都未发一言。

那时,他还不懂得此去经年的意义,也不懂得隔着那辽阔无边的碧蓝之海,再度相见或许只能是在曼督斯白色的殿堂。而他的父亲也从未试图为他解答过什么,闭口不言。直到他在漫漫时光中一点点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东西,赫然横亘在所有人期望的命途中央。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大绿林的王子,与父亲建立的国度互相背离。那么,你是否还能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在风雪里前行。哪怕要因此违背王国、故友、亲人,违背这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将你从死亡中拯救出来,赋予你新生活的费迪伦和Ada?

你做不到的,加里安。

我很清楚,纵然你曾在古橡木下向我发誓追随,你还是一样都做不到。

最后漠然看了银发精灵一眼,在他的欲言又止毫不留恋转身,傲慢远去。瑟兰迪尔嘴角抿得很紧,眼睛却冷得更加尖锐。他缓缓走进木精灵建造的王宫,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踏着光、踏着风,将过去种种都抛在身后。

——无论何时,瑟兰迪尔都不需要谁施舍的忠诚。

——所以,我到底想要什么,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必要知道。

**********

于是就这样,在好不容易回家的第一天,加里安心塞地发现自己和王子殿下闹翻了……而且是在他本人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闹翻了。

不过,用闹翻来形容倒也不太准确。毕竟瑟兰迪尔也不是那种会跟谁捋袖子吵架搞冷战的类型。硬说起来,事实上也只是加里安单方面觉得不太对劲而已。明明日子还是像原先那样过着,慢慢耗过精灵漫长的生命,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就像表面上茁壮茂盛的大树,纵然它一直在不停生长,郁郁葱葱,却会在根系被毫无察觉的腐蚀。一旦狂风骤雨来临、天翻地覆,最终的结局,也只有毁灭一途而已。

“别发呆,加里安,去帮我把弓袋装满。”

稳稳射出最后一支箭矢,看着它穿过树林,精准扎在目标上。瑟兰迪尔习惯性递过空了的箭筒,却半天没得到回应,只好亲自屈尊降贵,皱着眉把已经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近卫唤醒。

“嗯?嗯……您稍等。”

微微躬身接过东西,加里安利索卸下身上背着的另一筒利箭。看着精灵王子理所应当拿来再度开弓,破空声又一次于花园中响起,他眯起眼,迎着午后有些刺目的阳光,终于发现多日来的不适感究竟出自哪里。

——如果,这种情形发生在十年之前,那么瑟兰迪尔绝对会仔细盘问清楚他走神的原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看在眼底,却装作视而不见。

他在淡化加里安这个名字。淡化由此而牵引的所有心绪。就像对待普通的侍卫那样,保持适度亲密,但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谈。

默默垂下眼,彼此相处几百年,加里安自然清楚瑟兰迪尔有着怎样不容置疑的骄傲。更何况,他也分得出,他的王子殿下也不是为了点一句话就能说开的小事而舍弃过往的人。他此举与其说是有意识冷淡地疏远,其实更像是对现实无可奈何的妥协。

——怎么说,这可实在有点糟糕呢……

手掌在背后紧握成拳,他微微皱起眉头。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加遥远。

眉心蹙得更紧,加里安抬眼凝视着不远处专心致志练习的身影。明明站在如此温暖的阳光下,却没有一丝一毫能照在他心底。

我不问,他不说。可我问了,他也一定不会开口。而他不说,我们就会一直这样下去,最后终成陌路?

——开什么玩笑。

突然躬身向瑟兰迪尔告退,在他点头后一言不发往王宫方向走去。也许精灵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实在是有点难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拱门里。大绿林王子收回目光,不动声色抽出箭筒里最后一根利矢,终于射出了今天第一支脱靶的箭。

*********

有些东西,虽然加里安自己想不明白,但还是有个走同一路线的前辈加师父的大腿可以抱。而费迪伦虽然对于他这种拿自己当百科全书使的习惯颇为无奈,却的确肯耐心给他开小灶辅导……说到底,还是因为活得太久太无聊,精灵也总要找些八卦来打发打发时间的。

而正如精灵王子所料,在听了费迪伦十分明显的暗示之后,加里安确实对瑟兰迪尔纠结的地方很不理解。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他就这么干脆的跟我翻脸?!”

从精灵王大殿的台阶上一跃而起,加里安不可思议瞪大眼,简直心碎了一地:

“我已经告诉他我要去林顿了,去送文书也明明是事实……好吧,一部分事实。可就算没有跟他挑明将是去当传令官,但我也没说谎骗他啊!他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亲爱的加里安,你要知道这不是重点。”

冷不防被激动的年轻精灵喷了一脸,费迪伦现在很忧伤: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见了这一点吗?当年欧瑞费尔捡到你时,也没发现原来你的理解能力这么让人堪忧……在战场上夹到脑袋了?”

“没有。”

咬咬嘴唇,又在台阶坐了下来。加里安深吸口气,郁闷地划拉着随身携带的剑鞘,疑惑出声:

“就算如此我也搞不明白……我当年发誓追随瑟兰迪尔不假,但这跟我效忠欧瑞费尔有什么冲突?他们是父子,又是大绿林的陛下和殿下,为什么一定要划得那么清楚?瑟兰迪尔就是王子,王子就是瑟兰迪尔,我永远是他的近卫,这难道还不够吗?”

安静听完加里安一连串抱怨,费迪伦抬手示意已经足够。沉思半晌长叹口气,再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然带了几分无奈和了然。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瑟兰每天都一副讨债脸了。要是换作我,我也很想给你脸色看。”

摊了摊手,站起身。费迪伦狠狠揉了把小精灵的脑袋,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