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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102)

柳慕言觉得似乎气氛有些诡异,便随便编了些段子说道:“啊……说起来,我也曾经梦到过王爷。”

沈玉不知道为何嘴角忽然微微一挑,他似乎笑了,“是嘛?”

“是啊,记得第一次见到王爷的时候,王爷宛如谪仙下凡,飘逸万分,英姿勃发,风姿卓绝,绝对是从未见过的英姿男儿。”

沈玉轻笑,“呵呵。可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可从未想过你是这样的女子。”

“这当然,人贵有自知之明,慕言自知有几分几两。”

“之后才发现,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女人。”

柳慕言觉得今晚的沈玉有些奇怪,她被说的有些脸烫了,“王爷过奖了。”

沈玉搁下笔,轻轻说道:“你精通万事,男女之事却如此懵懂。”

柳慕言渐渐沉下眼说道:“慕言并不懵懂,王爷也许看错了。只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慕言时刻谨记。”

沈玉轻笑,“呵呵。”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沈玉说道:“我也许活不久了。”

“王爷不要乱说。”

“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

沈玉一字一句道:“我死了,慕言也就自由了。”

柳慕言说道:“慕言从未觉得王爷是慕言的束缚。”

沈玉抬起头,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可以说有些苍白,他比之前更瘦了,他长长的头发散在脸庞边上,依旧像第一次见到他那般,面白如玉,隽秀无双。沈玉一字一字,从唇中吐出,他说道:“做我王妃。”

这是柳慕言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虽然出自不同人之口,但是每一次都把她震惊到了。

沈玉又道:“我死后,你可以再嫁。”

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容忍,柳慕言不知道沈玉如今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他求的是什么,就算娶了她,短时间内她也不可能为他生儿育女,难道他想要的只是给柳慕言一个名分,至少在名分上,他可以拥有她。

柳慕言不想继续去做无谓的猜测,她看着沈玉仿若无事那般的目光,她说道:“慕言,无法答应。”

烛光摇曳在柳慕言的脸上,一簇一簇的火苗高升,房内顿时又亮了一些,沈玉的眸光染上了烛火的颜色,终于不再那么的冷淡了。

他重新拿起手中的书册,看了起来,“你的想法,我已知。”

柳慕言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走到桌边,一只手按在桌子上,一只手覆在沈玉那略冰凉的手上,然后握住,她说:“你的心意,我也知了。”

沈玉的手则是反握上来,手指插入了柳慕言的手指中间,他们竟然十指相扣。

沈玉闭着眼叹息道:“太医说,长不过今年。”

什么?柳慕言心中一冷,沈玉竟然……活不过今年,忽然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裴夜的话果然成真了,沈玉虽然赢了,却依旧死在他的前头。

沈玉道:“我并不怕死,但是想到白云那端再也看见任何人了,忽然有些难过。”

柳慕言低垂着眼眸,此刻忽然心情异常沉重,但是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她很想哭,却哭不出来。

最终,沈玉抽回了手,柳慕言则是把桌子上的烛火给吹灭了,她想做一件事,但是不想在光明之下。

她勾过沈玉的下颚,想在他唇上落下简单的一个吻,但是却因为看不见而落在了下巴上,但是沈玉并没有满足于此,他伸手抚上柳慕言的后脑,将她用力的按向自己的唇。

柳慕言似乎能够感受到沈玉此刻跳动的心脏,那血,是热的。

沈玉从来是对男女之事没有太过用力过,兴趣也很平淡,此时却被柳慕言撩起了燎原之火,事情逃脱了他的掌控。

索求,如洪水般到来,再也关不上了。

只是柳慕言还尚存理智,在一阵头皮发麻之后,她感觉到沈玉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摸索,她立刻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她推开沈玉,两个人此刻都喘着气似乎刚经历一场恶战。

柳慕言闭上眼颓然说道:“王爷,我们不能。”

沈玉淡淡吐出一句话,“我已知。”

柳慕言站起身来,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并非无法陷进去,只是沈玉出现的太晚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沈玉缓缓垂下眼,一声叹息,似乎包含着无数情绪,“红尘热闹,白云冷。”

柳慕言很是心疼,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在说什么了,这是正好有下人来给沈玉送药,柳慕言正好缓缓地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红尘热闹,白云冷

☆、命中皆有定数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柳慕言闭门不出,她再也没有见到裴珏,因为根本没机会,她也没怎么见过沈玉,沈玉躺在房内足不出门,每日都是皇帝从各方调集而来的名贵药材往沈玉房内送,但是按照太医的意思,依旧是没有好转的可能。

柳慕言不敢去看,也不忍心去看,她至今记得沈玉用那样的语气说出那句话,“红尘热闹,白云冷。”

他是那样一个什么都事不关己,什么都不会在意的人,竟然能够用如此颓然和悲伤的语气说出这样一句略带着留恋的话,沈玉变了,虽然不知道是谁让他改变的。

柳慕言不敢去想,越想她心里的罪恶就越大,她只想这么默默地呆着,谁都不要来打扰。

三月初,宫里头传来消息,说是废太子妃沈氏怀孕了,这条消息当然很快就淹没在皇宫中,没人会去在意一个废掉的太子究竟有几个孩子。

四月初,皇帝皇榜天下,寻访名医。

五月初,沈玉昏厥过去最长的的一段时间,长达五日。

六月初,端王世子率兵将边疆的蒙族部落全部收复。

八月初的时候,柳慕言终于进了一次沈玉的房间,满屋子的药香味,沈玉躺在那儿,尽管满脸病态却还是那样的好看。

他紧闭着眼,柳慕言走到他的面前,伏在床边没有出声,却不知沈玉忽然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柳慕言,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柳慕言惊讶道:“怎么忽然醒了?”

沈玉微微动了动手,说道:“因为感觉你来了。”

柳慕言没有再说什么,她看着那窗外正好的阳光说道:“我去开窗。”

随后就打开了一扇窗户,一阵风吹进来,顿时带走了一些屋内的药味。然后说道:“端王世子大捷,收复了蒙古所有的部落。”

沈玉干涸的声音淡淡说道:“最后还是端王赢了。”

柳慕言道:“命里皆有定数。”

她似乎感觉到沈玉轻轻地笑了,但是当她再度回头去看的时候,沈玉已经闭上了眼,陷入了沉睡,而这一睡,便是再也没有起来。

八月,皇帝爱子淮安王逝世,天子当朝痛哭,举国哀悼。

九月,柳慕言站在淮安王府后山的邙山山顶,整个邙山都是那开败的了扶桑花,从山脚下蜿蜒到了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