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薄(95)
“你怂恿我?”
谢明蕴眯眼。
“怎么会,我只是给公主个建议。”
“那也不成。”
谢明蕴想着她三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扒掉她一层皮。
容淮安刚要再劝,谢明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了几分狐疑。
“你这伤也养了有八九天了,为何还是不能下地,还时不时总头疼伤口疼,按理说应该要轻了些啊。”
何况容淮安还有内功在身,不该这么虚弱才是。
“你不会又骗我吧?”
想起昨晚的前车之鉴,加上今天紫衣传话说的那句“心口疼”,谢明蕴盯着他早就红润的脸色,再次怀疑。
“怎么会,只是我不想公主过于担心,所以总不愿在公主面前表现的太难受罢了。”
容淮安语气听不出丝毫不对劲。
话说完,他还适时地咳嗽了两声。
谢明蕴又一想,那晚她跟在身边,容淮安伤得有多重她是知道的,短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也是正常。
顿时心情又有些沉闷。
说到底如今容淮安躺在这,她也有几分责任的。
心中的闷意刚生,就被容淮安敏锐地注意到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再提到这个,也没再装着不舒服,巧妙地转了话题。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三公主回来没有。”
“我去看看。”
谢明蕴想着她走了,后山只剩下谢岚和陆文,她还不了解这个陆文,总不放心谢岚和他待在一起。
她从屋子里离开,容淮安也没拦,只她走后,他喊了云副将进来。
“都准备好了吗?”
“是,也按着您的吩咐往那边传了假消息,咱们的人传信说,约摸今晚会来,似乎……她要亲自来。”
“那今晚就把寒鸣寺外的守卫都撤走。”
容淮安嘴角掀起一丝冰凉的笑意。
“她要来,我便大开寺门,但是,她想吞下我这条命,和容府的几百守卫,那还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云副将领命下去办事,容淮安手指轻轻扣在桌案上敲了敲,想着东明人都擅武功,他记得这人的家族之中便历代都出武将,女子懂武功的也不少。
既然她要来,那今晚……他就来个瓮中捉鳖。
*
谢明蕴走到门外,就撞见了他们两个。
谢岚走在前面,回头笑着和陆文说着什么,而陆文跟在她身后错开一步,亲自给她拎着鱼竿和抓了鱼的桶,一边磕磕绊绊地搭她的话,抬头看了笑靥如花的谢岚,顿时又低下去,脸色还有些红。
“三姐。”
谢明蕴本以为她扔下谢岚回来,这会肯定要被她揪着说一番的,没想到谢岚走过来,扫了一眼谢明蕴,就继续偏头跟陆文说话去了。
“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钓鱼的办法,这一回抓的鱼够我养好一段时间了。”
“一些雕虫小技罢了,三公主如果喜欢,臣下回头,再教给您。”
“真的吗?”
谢岚惊喜地道。
陆文被她这么盯着,那双眼亮晶晶的,看的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捏了捏衣角。
“嗯……如果三公主喜欢的话。”
“喜欢倒是喜欢,不过我钓的这些也够养一段时间了,短时间应该也不用钓了。”
陆文欢喜的神色顿时又顿住,眼中闪过几分黯然。
“这样吗?那三公主有没有别的喜欢的?”
“有啊,我还想学养鱼,你会吗?”
谢岚本身是不喜欢这些的,她自诩天家公主,一举一止都照着最严格的规矩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换三年前,这些带着腥味的鱼她看都不会看。
后来有次她和宗室某郡主因为某位太妃送去的一盘鱼大吵一架,那郡主口出狂言骂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花架子,连桌上新上的鱼都吃不出好坏,虽然事后谢岚把人打了二十板子,小郡主在床上躺了半年,但这事让她颇有些耿耿于怀。
她当然能吃出鱼好坏,但那太妃在宫里日子不好过,想着巴结她一二送来了鱼,这鱼算是她宫里难得能送出来的好菜,谢岚也没拂了面子,接了鱼回头给太后闹了闹,那太妃的日子也好了些。
但和小郡主吵架这事让她耿耿于怀。
她谢岚是皇室公主,自然是十全十美样样都会的。
不就是鱼嘛,她不仅吃得出好坏,她还要学钓鱼,要学养鱼,改天养好了送一条做馊的鱼给那小郡主逼着她吃下去,看她下次见了自己还敢不敢乱说话。
“会啊,我会。”
谢岚眼神一亮。
“真会?”
不会,但是可以学。
陆文对上她的笑脸,一咬牙。
“会。”
谢岚满意一点头,这才看向谢明蕴。
“哟,大忙人回来了。”
话音里不乏几分阴阳怪气,谢明蕴只装作听不出来。
“三姐钓鱼回来了?”
“可不是嘛,教我钓鱼的人都跑了,我一个人还待个什么劲。”
谢岚瞥她一眼。
“瞧你那点出息。”
一听到人不舒服就飞快地丢下她回来了。
“六公主。”
陆文跟着行礼。
“你们认识?”
谢岚看过来,随意问了一句。
“方才在后山见过的。”
谢明蕴没瞒谢岚。
谢岚也不关心这些,跟着说了几句话,就拉着谢明蕴一起进了院子。
陆文刚回到自己的屋子,心口还砰砰跳着,忽然就听见门外来人说。
“容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
剩下的小半日,谢岚一直缠着谢明蕴待在屋子里,叽叽喳喳说了许多话,又一起用了晚膳,而容淮安也一直没派人来喊她。
谢明蕴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没太过在意,晚膳后去容淮安院子问了两句,下人说他已经歇下了,谢明蕴便也放心回去了。
子时,万籁俱寂。
夜色下,寒鸣寺外忽然飞快地掠过几道黑影,没一会,寒鸣寺内忽然有人惊慌地跑出来。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那守着的侍卫长正昏昏欲睡,听见声音顿时皱眉,一脚踹过去。
“哪不好了,给我说清楚。”
“云副将被人抓走了,大人让您速速带人下山追凶手。”
什么?
侍卫长蹭地一下站起来,恰好瞥见一闪而过的两道黑影。
“带五百人随我追。”
寒鸣寺外的人顿时都跟着往下跑去,原本围的水泄不通的寺庙外空了一大半。
继而一些白色的粉末飘过,剩下围在寺庙外的百十人呼入粉末,也纷纷倒在地上。
几十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容淮安的院子。
当先一人迷倒了一院子的人,轻轻打开了房门。
屋内安安静静的,一人躺在床上,睡的无知无觉。
一缕药香从屋里飘出,黑衣人冷笑了一声。
看来是真快死了。
她眼中闪过几分阴狠,毫不犹豫地拔出手中的剑,劈手刺了下去。
那剑刺过去,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忽然运起掌风,一掌将她打飞了出去,继而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剑,从床榻上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屋子,寒光闪过,当先站在院子里的四个黑衣人连喊叫都没喊出,便已经毙命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