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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75)

作者: 西菁 阅读记录

“公主可曾佩戴了什么贴身物品,今日经过别人的手?”

贴身物品吗?

谢明蕴刚要摇头,又忽而想起什么。

“香囊。”

她目光落在床边。

容淮安跟着看过去,发现是他从太傅府送来的助眠香囊。

“今日入宫时候掉在了地上,幸好侯夫人看到了,捡起来后一直给婢女收着。”

她把香囊递过去,谢明则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谁给公主保管的香囊?”

“奴婢一直贴身收着,没有经手别人,殿下明查。”

婢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香囊没问题。”

太医仔细检查过,又嘀咕。

“奇怪了,明明闻到噫迷香就在屋内。”

他目光又落在屋子里,巡视一圈,目光落在屏风前。

“臣斗胆,可否请将公主今日所穿的宫装和大氅拿来一查?”

下人连忙去了,取来了今日的宫装,太医接过,忽而面色大变。

“噫迷香在公主的外衣上。”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说清楚。”

谢明则眯了眯眼。

“噫迷香乃是已经被禁了数十年的药物,此香有干扰人心智,使人心烦意躁的作用,若是洒在人身上,剂量过多,会使人晚间休息噩梦连连,易勾起人心中最害怕,或者曾经发生的最难忘怀的事情,也容易使人生幻,分不清虚实真假,见到已经过世……或者许久未见之人。”

过世两个字让谢明蕴脸色一白,容淮安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难怪。

难怪今天她那么不对劲。

今日下了雨,她一贯受不得惊雷声,又因为下雨本就容易勾起那半年前的事,加上噫迷香的作用,她在睡梦里梦到徐盈,醒来又陷入幻觉,总觉得徐盈在院子里,跑出去,又头昏脑涨地分不清真假,失手伤了容淮安。

想到这,她忽然看向容淮安的手臂。

“你的伤……”

容淮安宝蓝色的衣衫上染了一抹暗红,谢明蕴脸色一白,他将那只手背过去,摇头。

“没有大碍,先听太医说。”

“可是确定?”

“臣确定,方才进屋子的时候就总觉得一股香味散在屋子里,本以为是熏香,听公主说屋内没点香,又见了公主这般奇怪,才……斗胆猜到了噫迷香。”

此人是太医院院首,敢如此说,就八九不离十了。

可噫迷香是什么时候下到她身上的?

什么人跟她这样有仇?

“你今天入宫,碰见谢明哲了?”

谢明则回头问她。

谢明蕴摇头。

“那见了皇祖母?”

“也没有。”谢明蕴想她今日遇到的除了晏顾就是谢岚,还有侯夫人。

再或者,就是公主府的下人。

她去凤仪宫的路上都和容淮安晏顾待在一起,没有任何下人近过她的身,入了凤仪宫……倒是陪皇后用了午膳,午膳之上碰到的人……也不在少数。

谢明则皱眉。

“将公主府所有人带来问话。”

云姑姑连忙去了,谢明则又问。

“如今可还有大碍?”

“公主吸入的噫迷香已经全消解了,臣再开一副方子,好好休息一两日,就无大碍了。”

太医想着除非心中有大的心结和噩梦,不然这噫迷香对普通人的效果也不会有这公主这么吓人才是。

没想到公主一辈子顺风顺水身份高贵,心中竟然也有这么难消的心结。

但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行礼下去要写方子。

“等等。”

谢明蕴喊住了他。

“先给太傅的伤口处理一下。”

太医连忙上前。

谢明蕴回头去看容淮安,却发觉他自从方才太医开始说噫迷香开始,就一直沉默地坐在那,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

“怎么了?”

她还在想今日之事,瞧见他这幅样子,顿时觉得奇怪地问。

“没事。”

容淮安浅浅笑了笑安抚她,起身去包扎伤口了。

谢明蕴躺在床上,又开始想今天的事。

她有心结这件事,其实知道的人不多。

容淮安,谢明则。

甚至皇后也只是知道她曾经受过伤,但她只以为是皮肉之苦。

那是谁呢?

谁知道她有这么重的心结,更甚至能在今天接近她,给她下噫迷香。

她想起那场梦,又想起那些人的话。

“杀不了他,那就杀了你。”

这个“他”指的是容淮安。

所以当年抓徐盈,又要杀她的那些人,和容淮安必然有极深的纠葛,或者是仇人,或者是身边的人。

她本以为,半年后她见到了安好的容淮安,那些人就必定被好好处理了个干净,也曾想过她查不到那些人的下落,是不是因为……早就被容淮安处理了。

可如今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们没死,而且似乎……藏得越来越深了,还和今天的事……脱不了干系。

谢明则出去审问公主府的下人,容淮安让太医包扎好之后,目光清凉地掠过他,问了一个问题。

“孟太医,若我没记错,噫迷香失传之前,曾经在东明国一带为人所用。”

孟太医点头。

“大人说的不错,正是因为此香曾在东明国内被东明皇后用来残害宫妃,以至宫妃失足落水母子俱亡,东明皇大怒销毁了方子,这噫迷香本身用的人少,于是也就此算是失传,没想到如今还能在……”这位公主身上见到。

孟太医久在宫闱侍奉,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虽然这位公主身上的事蹊跷,但有太子在这,他自然不敢往外透露一句。

他低着头,正等着容淮安继续问,却见他已经起身拢了衣袖往前走。

“大人心中有猜测?”

孟太医下意识脱口而出。

容淮安回过头,目光带了几分凉意,声音淡淡的,却带着让人不敢忽视的威压。

“孟太医,好生侍奉公主就是。”

言下之意,这不是他该关心的。

孟太医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应声。

谢明则审问了整个公主府的下人,也没问出来什么。

“虽然母后宫中的人都忠心,但孤还是想去再细查,蕴儿这边你仔细照看着。”

谢明则怕去得晚了真有什么也被销毁证据,便打算连夜入宫。

容淮安颔首送走了他,站在廊下良久,目光沉暗,看不出一丝情绪。

须臾,他起身进了屋子。

谢明蕴正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脚步声,她看见容淮安进来,便去看他的手臂。

“没事,划得不深。”

容淮安将身上的寒意敛去,落座在椅子上。

她目光带了几分歉疚。

“你该躲开的。”

那会她神志不清,连自己面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划到我身上,总比伤了你好。”

容淮安不置可否。

“今夜的事……容淮安,你曾经在江南要走之前的那段时间,碰到过杀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