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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32)

作者: 西菁 阅读记录

“混账!”

啪的一声,谢岚一巴掌甩在了宫女脸上。

“北角那种地方能要人命,是能随便去的吗?

快去想办法偷偷给太子传个消息。”

谢岚当机立断。

她是讨厌谢明蕴没错,但也没到要她命的地步。

容淮安提着一盏灯将大半个皇宫都找遍了,却依旧不见人影。

他面上神色越来越沉。

“还有哪没找?”

“只剩冷宫那一片,还有北角了。”

“我去北角。”

他当机立断。

“大人,北角凶险至极,还是先向皇上请命带御林军去吧。”

下人的劝诫说到一半,容淮安回过头沉沉地看他。

“耽误时间若她出了事,你替公主赔命吗?”

下人被他锋利的眼神吓了一跳,本文由企e群四二贰耳捂九伊死气整理上传看着他大步离开,连滚带爬地去回禀太子了。

风雪愈大,容淮安到北角的时候,便隐约在风里听见了猛兽的嘶吼。

他心下一沉,攥着伞骨的手更紧,大步往前走去。

北角一片荒凉的空地上空无一人,他眼神焦灼地四处看过,终于在石桥下,发现一截浅蓝色的衣角。

“谢明蕴?”

“谢明蕴!”

熟悉的嗓音从风雪中传来,落在她耳边时已经听得不大清楚。

谢明蕴猛地抬起头,睁着一双氤氲的眸子,望向来处。

一片风雪中,漆黑夜色,闪过一道紫色的身影,和一盏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灯盏。

一步一步,往石桥下走来。

“谢明蕴。”

“谢明蕴。”

他一声声喊着,焦急的声音唤醒她已经被风雪冻得有些不清的神智。

离得近了,谢明蕴终于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

紫衣端华,面容俊逸,风雅无双,是容淮安。

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晚宴之上,旁人推杯换盏乐意融融,漆黑的夜色里只有她被困在这偏僻的角落害怕慌张,而只有他,提着一盏灯,敢独自闯入北角来找她。

“容淮安。”

“容淮安,我在这。”

她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哽咽微弱的声音喊道。

容淮安几步走上前,焦急的神色在看到她安好的时候终于缓和了些,他松了一口气,伸手将伞罩在她头上,一手拍掉她身上的雪花,将大氅盖过去。

厚厚的大氅驱散了寒意,她慌乱无措的心在这一刻骤然找到了安放的地方,细白的手伸出,去抓他的手腕,似乎是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此。

容淮安对上她慌乱无措的目光,心中大半宿的焦灼和怒意似乎也跟着被抚平,他难得缓和了语气,如玉手指伸出,一点点抿去她脸上的泪痕。

“没事了,我来了,我带你走。”

抓着他手腕的手颤抖着,冰凉入骨,他将这只手拢在手心,极自然地哈气。

“好了,不冷了。”

手上的冷意似乎忽然退却了两分,谢明蕴嗓音还有几分哭意。

“我脚受伤了,这还有野兽,我好害怕。”

“乖,我带你走,不怕了。”

他哑着声音哄道。

容淮安蹲下身子,任雪落在他衣衫上,捏着谢明蕴的脚腕去看。

“疼。”

她泪水盈盈地喊道。

容淮安下意识放轻了动作,道。

“崴着了?”

谢明蕴摇摇头,将方才的情况和他说了。

只消一想容淮安就猜到那银针上多半有药物,才能这么短时间就让她连路都走不了。

“还有别的伤么?”

他眼中闪过几分冷意,目光一寸寸看过她,难得有几分焦急。

“没有。”

容淮安摸了摸她的头,将手中的伞递给她,微微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受寒了这么久,容淮安一抱住她,便察觉到那几乎能侵入骨子的寒意,他面色更冷,抱着她往回走。

野兽的嘶吼声似乎又隐约传来。

“有老虎……”

“它出不来。”

容淮安目光顺着看向林子后面。

他夜视好,又有武功在身,一眼能看到林子后是什么样子。

想来把她骗到这地方的人到底还有几分顾忌,敢把守卫调走,却不敢真正放猛兽出来。

“要么她只是想吓吓你,要么就是胆子不够。”

他眼中闪过几分薄怒,没再管猛兽,抱着谢明蕴一路出去。

谢明蕴窝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身上也散发着冷意,身上的衣袍被风雪染了许多霜寒,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才算安心了些。

“你找了我多久?”

“一个多时辰。”

容淮安抱着她快步往前走,缓和了语气。

“皇后和太子也在找你。”

谢明蕴眨了眨眼,心中涌上几分暖意。

容淮安低下头,看清楚她眼底神色,又道。

“皇后和太子对你不错,日后你总要一直待在上京,也可以试着多依赖他们两分,无需事事害怕给他们惹麻烦。

也许比着麻烦,他们更愿意你亲近他们。”

谢明蕴猛地抬头。

他知道她的心思?

她怔怔地看着,容淮安将她的脑袋又压回大氅里,道。

“姜家在朝中势力不算小,太子这三年手下招兵买马,追随无数,他们是你的亲人,自然能做你的靠山。”

“我知道。”

谢明蕴倚在他胸膛前,他一步步抱着她走的极稳,她心中微动,轻轻点头。

她会慢慢适应的。

“但若实在不想麻烦他们,也不必强迫自己去习惯,毕竟你还有……”

容淮安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还有什么?

容淮安没再说,岔开话题。

“只你遇见四皇子的话,离他远点。”

“我自从入了京城,和他只有两三面的缘分,他……”

“因为你是太子的妹妹。”

容淮安一句话点到了中心。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谢明蕴很通透,顿时想起皇后在凤仪宫那一句“毕竟欠了他”,还有谢明哲看向自己时的恨意。

似乎不比看谢明则少多少。

她又从大氅里挣脱出来,容淮安不轻不重地把她按了回去。

“你安分点,谢明蕴。”

温热的手拂过眉心,将她头上的大氅拉好,顺便还把凌乱的发丝理顺了。

容淮安做完这些,才轻轻点头。

“算是吧。”

他记得那一年的事情闹得有多大,针锋相对的四皇子党和太子党难得有那么齐心协力的时候,最终却还是没能保下人,结果何等惨烈。

哪怕这三年如此闹腾,最后谁得了几分好吗?

四皇子失去了一个妹妹,而太子没了从小到大守护了十几年的人,东宫从那一天起,便没再进过任何妃妾。

“是什么?”

谢明蕴问。

容淮安却摇头,低头看了一眼她拢在大氅里带着泪痕的脸,为了缓和气氛便开玩笑道。

“还关心别人呢,瞧瞧你这脸,都哭成花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