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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29)

作者: 西菁 阅读记录

华丽的衣服上顿时沾上雪,头发乱了,簪子歪歪扭扭的,谢岚大怒。

“谢明蕴,你干什么?”

“姐姐道歉总要有道歉的诚意嘛。”

谢明蕴端庄站着浅笑,那双眸子里溢出几分狡黠。

皇帝对谢岚的处置是皇帝的,她对亡故父母的侮辱当然要自己报仇,本身想等宫宴结束后再想办法给谢岚教训,免得闹大了搅和了宫宴又给太后抓把柄教训皇后与她,但既然谢岚此时过来了,她没道理不抓着这机会。

谢明蕴转头往外走去,谢岚呆呆地坐在雪地里,分明觉得自己是该恼的,却满脑子都是她狡黠的笑。

她发现这皇妹,似乎并不像皇祖母说的那般顽劣惹人厌烦。

第20章

◎容淮安说,“我去找她。”◎

从御花园回去,便有凤仪宫的下人来请她去宴席了。

时候快到了戌时,设宴在紫宸殿,官家小姐和夫人们也几乎都到了,莺莺燕燕很热闹,谢明蕴走到殿前,忽然有些踌躇。

“母后呢?”

她到底还是对这些宴席有些无所适从。

“娘娘在乾清宫呢,说等会与皇上同来。”

谢明蕴又看了一眼内殿,想着自己此时进去免不了要寒暄。

“旁边有什么偏殿吗,带本宫去……”

“六公主?”

谢明蕴的话说到一半被一道声音打断,她下意识回过头,看见一张貌美温柔的脸。

这人年约三十上下,绫罗锦缎,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一身温柔的气质,正站在不远处看她。

“果然是六公主,臣妇请六公主安。”

“免礼。”

谢明蕴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想来也不会低,当即含笑叫起。

“臣妇是容侯府夫人,瞧见公主过来,便上前问好您。”

谢明蕴还没来得及问一旁的宫女,面前的夫人已经心细如发地自报家门。

容侯府?

世家容家?容淮安的继母?

“原来是侯夫人,侯夫人既早来了这,怎么不进去?”

“还没到开宴的时候,臣妇不喜欢热闹,便躲去了一旁的偏殿偷懒。”

她倒也坦诚,抿唇一笑,那眸子温和得很,便是盯着人看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谢明蕴自然是听过她的。

她和容淮安的亡母一样,都是邻国东明国的人,曾经关系甚好,北谢和东明世代联姻,先夫人死后,东明执意送了第二个和亲的人来,正好就是这位继夫人。

听闻继夫人和先夫人关系甚好,也是自愿嫁来照顾手帕交留下的儿子的。

而她嫁来之后,倒也真不负这温柔贤淑的名号,孝顺公婆友善妯娌,对容淮安这个继子也算得上很好。

听说在小时候容淮安曾大病一场,所有太医都说没救了,这位继夫人却不认命,风雪天从北谢赶回东明,亲自求到了一位有名的神医处,丢了半条命替他求药。

“公主可是觉得这殿内无趣?不如与臣妇一起去偏殿待会?”

她又道。

回过神,谢明蕴看了一眼热闹的屋子,点头。

“也好。”

侯夫人顿时又温柔地笑了笑,跟在她身后进了偏殿。

偏殿内安静,他们落座在桌前,侯夫人轻声说着话讨她高兴,谢明蕴附和一二,倒也不显初见的尴尬和生疏。

聊了没一会,门外忽然来了下人。

“夫人,家主有话。”

侯夫人歉意地对她一点头,往一旁走了两步。

“家主说待会宴席结束让您找公子一趟,共同商议和季家……”

谢明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几句,约摸是和容淮安有关。

想到容淮安,她又想起这两天他都忙着城东的事,也不知道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念头一转而过,侯夫人对下人吩咐了两句,又走回来。

“劳公主久候。”

谢明蕴摇摇头。

“近来淮安在府中教导公主,不知可合公主心意?他这孩子一向性子冷淡少话,若有得罪公主的地方,公主千万担待。”

侯夫人看了她一眼,主动提到。

容淮安性子冷淡?

谢明蕴嘴角抽了抽,但在长辈面前也不能说什么不好。

“太傅极好,夫人放心。”

“淮安之前脾气温和,病了一场后,待在府中半年,连我都少见,慢慢地性子寡淡。

不过当时接下入府教公主这件事的时候,我倒难得见他心情开怀了几分,毕竟公主这般可人,任他是个木头桩子见了也欢喜……”

侯夫人笑着说了一半,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天家公主的玩笑岂是自己能随意开的?

“臣妇失言,公主恕罪。”

她登时蹲下身子请罪。

谢明蕴抿了抿唇,站起身扶她。

“夫人无心之失,本宫自然不会介意。”

侯夫人有些忐忑地站起身,依旧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不安。

“再等等该开宴了,夫人与我去紫宸殿吧。”

谢明蕴岔开话题。

两人到紫宸殿的时候,上面几乎已经座无虚席,除了帝后和太后,以及才挨了戒尺的谢岚,几乎全都到了。

谢明蕴一过去,顿时一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起身行礼。

三个月来这公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倒霉地被送去和亲的时候,硬是被太子皇后力保留了下来,还允诺了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臣子容淮安做太傅,一朝从地狱回到天堂,不可谓不让人艳羡。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各异,谢明蕴只恍若不觉,压下心中的不适应,含笑叫了起。

她刚落座,帝后就携手一起到了。

姜音刚要过来找谢明蕴说话,又被外面的唱和声阻止了步子,跪下去山呼万岁。

帝后落座,侯夫人跟在容家主身侧,四下看了一眼,问。

“淮安还没来?”

容家主顿时脸色一黑。

他管那个孽子做什么?

侯夫人见他又要恼,登时也没理会他,回过身对下人吩咐。

“去找找公子,便说帝后都已经到了。”

帝王看了一眼,果然问起容淮安。

容家主坐着没吭声,侯夫人起身周转着回话。

“淮安这两天忙于城东事宜累坏了,方才又被下人叫走处理事情,还与臣妇说替他告个假,望您准他晚来一会。”

这不是什么大事,皇帝顿时摆摆手,关切地问了两句。

反倒正端坐在椅子上的谢明蕴听说了侯夫人的话,顿时神游天外起来。

城东的事还没忙完?

那他身上的伤可好了?

“皇妹,皇妹?”

一道阴冷的声音打断谢明蕴的思绪,她一回神,瞧见对面谢明哲那张讨厌的脸。

他冷笑一声,对皇帝道。

“看来皇妹是真不把父皇的冬宴放在眼里,连父皇叫她都视若无物,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谢明蕴这才知道方才皇帝在喊她。

一顶帽子扣下来,台下贵妇臣子们都看过来,想着四皇子倒真是恨太子,甚至波及地对这位公主都如此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