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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23)

作者: 西菁 阅读记录

谢明蕴从小就喜欢看戏听曲,今天来的戏班子又是上京一等一好的,这一出玟梅戏在北地有名,上京自然也经常唱,台上的人一开口,便将谢明蕴的注意给吸引了过去,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下。

随着台下的叫唱声,一双眼里也时不时溢出几分激动来,在外面没那么多拘束,她懒懒地坐在窗边,头上的簪子随风晃动,容淮安看了一眼她的笑颜,恍惚了一下。

只一眼,他很快收回视线,眸子清淡无波。

一出玟梅戏唱了足有一个时辰,外面的喧嚣吵闹声一向不是容淮安喜欢的,昨晚又因为城东的事忙碌到天亮一宿没睡,他听着吵嚷声有些头疼,但到底也忍了。

他身为太傅,好歹今日是让这位公主跟来学东西的,怎能连这点吵嚷也忍不了?

容淮安白皙的指节在桌案前敲了敲,又低下头去看手边的书。

玟梅戏罢,谢明蕴本以为容淮安就要带着她离开了,依依不舍地从窗边挪回视线。

“太……”

容淮安依旧低头看书,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谢明蕴却注意到他眼底的疲惫和伸手揉眉心的动作。

顿时一怔。

但很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窗外的动静就再次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玟梅戏停,接下来戏班子唱的,却是一出江南戏。

带着江南地区特有的口音和地方吴侬软语,是她在江南时候听过最喜欢的一出戏。

身子一僵,三个月来刻意被压制的思念顿时被这戏曲勾起,她猛地回头望下去,有些呆呆愣愣的。

这每一句戏词她都听过无数次,起初和养父母一起听,后来养父母去了自己听,再后来和容淮安也听过几次……

容淮安?

谢明蕴回过头,一双眸子的触动毫无掩饰,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太傅知道今日有江南戏?”

话一说出,她便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且不说戏楼里怎么排戏容淮安必然不会知道,就是二人昨天还针锋相对他为了那走回去的半个时辰折腾自己的事,只怕这也不会是他关心的。

果不其然,容淮安轻笑一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中似有戏谑。

“公主觉得我日理万机,是该关心这些的?”

谢明蕴顿时脸上一红,有些恼地回过身子。

“本宫说错话了,太傅当没听到就是。”

说出来的话如何能当没听到?

容淮安扬了扬眉。

“戏楼常有唱江南戏的,公主不常来不知道而已。”

简简单单一句话,顿时把谢明蕴刚才的猜测都抹去了。

她转头继续看着,而容淮安蹙了蹙眉,到底是不堪这戏台班子的吵嚷,他觉得头疼的更厉害,站起身道。

“公主且听着吧,我去外面处理些事。”

他从这雅间走出去,抬步上了五楼。

离得远了,五楼才算清净,他推开其中一个雅间的门,里面正有一个贵公子慵懒地倚着桌子喝酒。

酒味冲过来,容淮安蹙了蹙眉,抬手推开了一边的窗子。

“你再喝酒,就带着你的酒坛子一起滚出去。”

话说的毫不留情,这贵公子啧了一声,戏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怎么?昨天晚上还求我把今日的戏班子换成江南的,今天淮安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过河拆桥的本事但凡本世子学会两分,今天你也不能拿着我的人情去讨美人欢喜。”

第16章

◎阳光晃在他身上,引人侧目心动◎

容淮安斜斜瞥过去一眼,语气略沉。

“是城东的事你处理好了?”

一句话让白琅顿时偃旗息鼓,看着容淮安落座,又没忍住道。

“这半年郁闷的真把你换了个人似的,本世子倒是好奇了,什么人能把堂堂容府公子弄成如今这幅模样。”

去江南前的容淮安,虽然古板无趣,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也能摸着他几分脾气,一年前接了皇命去江南办事,回来后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比以往更温和近人些,但那双眸子里总蒙着一层阴霾,性子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不管喜怒都是这么一副温和的样子,连他也越来越弄不明白容淮安的想法。

白琅捏着酒杯看着容淮安清淡的神色。

他就记得容淮安回来的那天,身上蒙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寒霜,他从小到大就没见他那么失态过,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日,病了一场后,变了一个人。

那场病倒是半个月就好了,闭门谢客半年纯粹是因为郁闷,他整日关在屋子里不问世事,连自己去了也没见着几面,听说是在江南被美人撩了心又始乱终弃。

惹着这位容大人了。

“什么人能让容大人半年都难忘怀,本世子真是好奇。”

白琅顿时更唯恐天下不乱地调侃。

容淮安只阖着眼养神,没搭理他的话。

“不如本世子去江南走走,说不定能见着你那旧情人,你说本世子这幅风流倜傥的样子,要是她见了,指不定喜欢上了本世子……”

白琅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上,懒洋洋地道。

话没说完,嗖的一声,容淮安手中的杯盏已经飞了过来。

白琅眼疾手快地起身闪开,那杯盏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白烟,白琅心惊肉跳地回头。

“你干什么?”

容淮安掀起眼皮。

“你太吵了。”

吵?

看着他面容上覆的一层寒霜,白琅顿时又乐了。

“半年了,你不会还对她念念不忘吧?”

“谁念念不忘?”

容淮安神色清透,嘴角掀起一丝讽刺的笑。

“对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

“本世子想也是,不然你也不会接了皇命去公主府了吧,难道是忘了江南佳人又看上公主了?”

白琅闲闲地问。

容淮安不语,白琅又猜测。

“不过你最近对这公主倒是好,知道她从江南回来的难免思家,还特意来戏楼……”

“白琅。”

容淮安抬起头,不轻不重地喊道。

“安排玟梅戏和江南戏,是因为昨日我与她讲到的书里提过北地的风俗,为让她记得清楚些。”

而且今日休沐,城东昨晚闹了事,他忙了一夜,本身也不想再看那些枯燥无味的书。

怎么可能是为谢明蕴着想?

“当真?”

白琅不信。

容淮安神色无波无澜。

“她有什么值当我大费周章的?”

这话倒是可信,白琅点点头,又感叹。

“也是,一般人谁能得了容大人的优待。”

容淮安阖上眼,没理会他这带着调侃语气的话。

楼下,谢明蕴支着脑袋坐在窗边,正津津有味地看戏,忽然听见一声欢喜的喊声。

“咦,公主?”

谢明蕴顿时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窗边的两人。

当前一人绫罗锦缎,明眸皓齿,正欣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