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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20)

作者: 西菁 阅读记录

“本宫掌灯即可。”

屋内暗了下来,谢明蕴连忙从容淮安身上起来,彻底松了口气,黑暗中她脸色红了又红,道。

“云姑姑替本宫送送嬷嬷。”

这话成功阻止住了云姑姑的步子。

谢明蕴这才走到桌边把灯再点亮。

屋内恢复了光亮,容淮安也慢条斯理地从床榻上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

看着指尖沾上的药,他微微蹙眉,走到一旁水盆里净了手。

“方才……只是个意外,太傅可别放在心上。”

净手的动作一顿,容淮安扬眉看她,似乎有不解。

“当然是意外,臣只是为公主上药不小心绊倒在软榻上而已,公主以为是什么?”

一句从容自然的话把谢明蕴剩下的说辞都堵了回去,她面上的热意更甚,咬牙道。

“本宫自然是怕太傅误会了什么,回头又在皇兄和父皇面前乱说。”

这自然是指责他捏着江南那点事不放,屡次三番地威胁她。

容淮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心中有鬼才会心虚,心虚才害怕外人乱说,臣不心虚,也无愧,不会乱说,自然也不怕别人乱说。”

一句话冠冕堂皇,更把谢明蕴的指责反说了回去,她顿时一噎,知道自己再说也说不过这人,便道。

“时候不早了,今日多谢太傅回来给本宫上药,外面风雪大,还是早些回去吧。”

容淮安颔首,起身往外走。

二人刚一起出去,就见门边走过来一人。

“公主。”

谢明蕴见到来人,顿时抬步往前走。

下人跟在她身后到了前廊,与容淮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道。

“奴才奉命往江南一带五城去找,没找着人。”

一句话,顿时让谢明蕴嘴角的笑敛了干净。

她垂下眼睑,又对侍卫吩咐了什么。

隔着距离,风雪肆虐,容淮安凭着内功深厚也零零碎碎地听见一两句。

“江南……徐盈……没找着……”

他略一扬眉,有些意外地看着谢明蕴。

但也只是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没过片刻,谢明蕴从那边回来。

她身上压着一股子沉意,难得有些失落的样子落在容淮安眼里,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已经问出口。

“去找徐盈?”

徐盈是她曾经在江南时候捡回去的妹妹,和谢明蕴关系很好,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因为方才侍卫的话,谢明蕴也没了和他针锋相对的心思,轻轻点头。

“嗯。”

“徐盈不在江南琴馆么?你既然念着她,为何当时来上京不把她带来?”

容淮安有些不解。

这话一出,谢明蕴骤然脸色一变,她袖中的手死死攥着,说话的腔调都有些变了。

“三个月前,她失踪了。”

失踪了?

容淮安更是错愕。

那条街上的人都很好,对谢明蕴和徐盈也多有关怀,何况徐盈是孤女,离开了谢明蕴还能去哪?

“她自己走的?还是……”

容淮安刚要再问,谢明蕴却已经抿唇,似乎是不愿多说。

她身上陡然多出几分落寞,重重地叹了口气,袖中的手轻轻攥着,脑中似乎一幕幕地回想着什么,半晌哑着声音道。

“时候不早,太傅早些回去。”

这便是不想多说。

容淮安神色暗了暗,看着她往后院走,往昔轻快的步子在今日似乎也有些沉重。

可若是只因为徐盈,一个被她捡回去没几个月的妹妹而如此,似乎有些不应当。

而且徐盈为何会失踪?

难道在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谢明蕴摆明了不愿意告诉他,容淮安心里难得升起几分烦闷,温和的眸子里落了几分躁意与冷。

也是,他与谢明蕴早就没关系了,还关心她这些做什么?

他今晚是哪根筋搭不对了才回来给她上药。

容淮安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身上带了几分寒意。

才一转过游廊,迎面一个残影撞上了他。

容淮安往后退了两步,没让人撞到他身上,婢女脚底一滑,险些跌倒在地上,手中的东西也掉了下来。

“奴婢该死。”

婢女赶忙跪地求饶,容淮安皱眉拂掉落在身上的雪,抬步欲走。

只是刚走了两步,他忽然回头,目光落在地上那个盒子上。

“里面装的什么?”

“回大人,是公主晚间休息要点的熏香。”

熏香?

容淮安眼中闪过几分波澜。

“什么熏香?”

这人在江南的时候一向讨厌用这些的。

“是助眠的。”

婢女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

“公主自来到京城的三个月,不知道是认地方还是还是不习惯,每晚睡觉总失眠,如果不点熏香助眠,几乎是整晚都睡不着。

就算点了熏香,多半也只睡三个多时辰,到天明才将将睡去。”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像是一块巨石一样砸在心头,容淮安眼中闪过几分错愕,偏头看向婢女,风雪将墨发吹起,挡住他眼中的神色,婢女却骤然觉得他语气冷了下来。

“什么?”

第14章

◎心疼。◎

“把话说清楚。”

平淡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

“刚来的时候,公主那几日是夜夜不睡的,后面慢慢睡了几个时辰,可好像总做噩梦似的,嘴里喊着什么,一醒就再也不睡了。本想传太医来看看的,公主却说吃药也无用,不让为这点小事惊扰娘娘。

后来娘娘知道了,请了太医来看,开的药方没用,折腾着多来过几次,后来有次撞上太后娘娘高热,院首却来了公主府,听闻回去后太后娘娘对此颇有微词,后来公主便对皇后娘娘说好了,再不准云姑姑为这事去喊太医。

后面也只能给公主调了些助眠的香料,每晚点在寝居里。”

容淮安想起她每天都神色如常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来竟是夜夜失眠。

“可知道原因?”

“奴婢不知。”

容淮安摆手让人离开。

继而目光落在后院的方向,负手而立看了许久,方才出去。

“大人,您说这公主千金之躯,若是为失眠之症折腾实属是白受罪,这个太医不行就换个太医,总能找到能治好的……”

回去的路上,他身后的下人有些不理解地问。

容淮安眸子里掠过几分波澜,须臾低下头,并着两根手指在马车里的桌案上敲了敲。

他想起御花园的再遇,她对谢明哲的容忍,后来明明不愿自己做她的太傅,也没与谢明则透出一点不愿,加上失眠一事……

容淮安猜想许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这失眠牵扯着别的事她不愿意给人知道,所以遮掩着要靠熏香入眠。

毕竟只说不适应地方也不至于夜夜失眠,他猜测是有隐情。

其二……

“不是换不换太医的事,是她拘束,不想麻烦人。”

容淮安只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