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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135)

作者: 西菁 阅读记录

“我好想去边塞呀,但江淮好像不怎么喜欢这满地吃沙子的地方,那怎么办呢?

算了,大不了我成亲后多闹一闹他。

他整日跟个闷葫芦似的,我不要他困在这四四方方的江南,我要和他一起走遍北谢,长长久久。”

他忽然问。

“更喜欢江南还是边塞?”

谢明蕴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些,但也认认真真地想了想。

“边塞吧,我还没去过呢。”

“以后有去的时候。”

容淮安点点头。

谢明蕴扁嘴。

“这以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头呢,以后你总要忙着朝堂上的事,一年到头能休沐几天?”

所以这话必然不靠谱。

但他们总不能等着容淮安告老了再去边塞吧?

谢明蕴想了一下她和容淮安七老八十互相搀扶着去边塞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容淮安看她一眼,伸手把人拉进怀里。

谢明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拉着他的手指把玩。

“容淮安,等成亲了你能不能找皇兄告假一个月,陪我去边塞看一看?”

她从小在爹爹的书上看了很多边塞的风景,一直都想去看,之前是路途远又不敢一个人去,如今想去,倒是没时间了。

容淮安低头轻轻拢了拢她的发丝,点头。

“好。”

谢明蕴顿时满意地眯眼笑了笑。

他怀里太暖和,她没忍住蹭了蹭,打了个哈欠。

“有这么困?”

容淮安好笑地看着她眯在一起的眼睛。

“困啊。”

她实诚地点头,又问。

“说起来我每天睡到中午都觉得困,你们每日起那么早上朝,一点也不觉得又困又枯燥么?”

谢明蕴想他大概是不会的。

毕竟之前在江南的时候,这人就总一副古板无趣的样子,最喜欢读书,无事的时候又喜欢写公文,如他这般从小生在世家里的公子,也许仕途从一开始就定好了吧。

容淮安想了想。

他之前的确是这样的,从小读书,长大了参科举,虽然和容家不怎么来往了,可骨子里的意识就是科举入仕,再循着世家子和同僚走好的路去走,每一步都循规蹈矩。

遇见谢明蕴之前,或者说三个月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不在朝堂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不说话呀?”

她抬起头问他。

她没骨头似地软在他怀里,容淮安把人揽紧了些,顺着在她腰间轻轻摩挲了一下。

“很枯燥。”

他点头。

谢明蕴觉得不可信。

“真的?”

这人的样子都看不出来是不喜欢朝堂的。

“嗯,真的。”

他之前不觉得枯燥,现在却觉得了。

正如之前他没想过不走仕途是什么样,但如今……却有了新的想法和选择。

不就是边塞么,不就是江南么,谢明蕴喜欢的,他以后也会喜欢。

月光清晖洒在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衣袍,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到后来谢明蕴在他怀里睡去了,容淮安抱着人送回床上,从公主府离开。

三日后,二月初四。

皇帝在早朝上,正式下圣旨昭告天下禅位于太子谢明则。

这件事在朝堂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没人想得到皇帝今年身强体壮,竟然在这会就起了禅位太子的心思,臣子们心中心思各异,面上却都毫不含糊地跪下山呼万岁。

新帝定于二十初十祭天酬神登基,圣旨已下,满朝上下都忙着太子登基的大事,六部忙的不见人影,谢明则也没了时间来公主府,宫里更是人人不得闲。

猫在慈宁宫的太后顿时也不装病了,一脸欢喜地去了东宫见谢明则,虽然回去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但回来谢岚形容说皇祖母近来脾气温和多了。

“这些天有时候皇叔和我爹爹也入宫陪陪她,许是人慢慢老了,生了一场病又加上那件事,她没之前那么凌厉了。”

谢岚絮絮叨叨地说着,谢明蕴笑了笑,却心知肚明太后未必是因为老了所以仁慈了。

是因为如今在位的不是她儿子,这几个孙儿孙女她又没少为难,如今有心想缓和关系。

“不过说来这满朝上下都忙的不行,怎么你家太傅倒每天悠闲地往你这跑呢。”

谢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谢明蕴瞥了一眼在一旁软榻上慵懒闭目的容淮安,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她和容淮安的这三月教习时间已过,当时她看皇兄的意思,日后国相的位置是为他留着的,虽然不知道为何如今还没下圣旨,但想必他也不该这么清闲才是。

谢明蕴张口想问问他,但转念一想,等当了国相这人以后有得忙了,也许是想趁着这几天多陪陪她。

想到这,谢明蕴瞥了一眼谢岚。

“这不是挺好的,我巴不得他每天这么清闲陪着我。”

谢岚翻了个白眼。

“没出息。”

谢明蕴不问,容淮安也不说,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陪着她腻在公主府,不管谢岚来,还是徐盈来,再或者谢明则抽空来一趟,看到的都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

腻到最后谢明蕴都好笑地看着他。

“每天来公主府你不累么?”

容淮安摇头,把玩着她的手指,轻轻在指尖落下个吻。

“陪着你怎么会累。”

“那你就没别的事忙?”

容淮安又摇头。

“没有。”

这下谢明蕴更加心安理得地粘着人。

时间一转来到二月初九,在这一天之前,容淮安没来公主府。

“您去看看吧,家主已经着人来喊您第五回了。”

下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容淮安终于在侯夫人死后,第一回踏进了容家。

当时皇帝的圣旨下来,容家主被撤掉了侯爵位剥夺了权力,底下的分支和宗族族老每日都来容府对他冷嘲热讽地施压,他后院的小妾们瞧着他没了前途,跑的跑散的散,偌大的容家没过一个月,便已经树倒猢狲散,变得清清冷冷的。

他不用上朝,脾气越发暴躁,总觉得府中的下人虽然恭恭敬敬地伺候他,但是其实心里也是瞧不起他的,于是容家主每天都在自己院子里大吵大闹,脾气暴躁地喊打喊杀,终于成功地在第八天把自己气倒在了病床上。

这一病不打紧,底下的大夫竟然探出他身体里早就被人下了毒,这慢性毒虽然发作的慢,但一发作就浑身疼痛难忍,身上开始起红疹子,越挠越痒,慢慢地又溃烂,他这一气把这足还差三个月才发作的毒一下子就气的提前发病了。

病来如抽丝,他病倒在床上,连走路都困难,身上的红疹子几天之间就起遍了满身,浑身都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味,皮肉溃烂,在冬日里甚至也吸引些虫子,他的院子连下人都不大愿意进了,一日三餐都是下人扔在他门口吃的。

好在他身边还有个忠心的侍卫陪着他,这回也是他将容淮安叫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