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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10)

作者: 西菁 阅读记录

“有劳太傅了,如此寒雪天气,还起得这么早入公主府,当真辛苦,本宫多谢太傅。”

容淮安闻言抬起头,微微扬眉,有些意外她的反应。

但很快,扫到她身后跟着的一群下人,顿时又了然。

容淮安仿若不觉,浅浅笑道。

“公主折煞臣了,不过分内之事,纵然皇上让臣入府教习三个月,但臣想公主聪慧,从前在……”

他话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看到谢明蕴的神色一变,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一下,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堵上他的嘴。

眸中掠过几分清幽,他又不紧不慢地补上后半句。

“听太子殿下说从前在江南的时候就自学过许多东西,想来四艺也是不在话下的。”

一句话转了两个弯,还好最后没胡说,谢明蕴刚松了口气,余光就看见容淮安眼中的愉悦,顿时心里更堵了些。

袖中的手攥了又松开,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太傅知道的倒是多。”

“既然公主来了,臣也不再多话了,时候不早了,公主若不用膳,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虽说是征询谢明蕴的意见,但容淮安手中的书已经递了出去。

“不知公主想先学什么?”

“既然是教习,本宫一切都听太傅的。”

谢明蕴兴致缺缺地接过书。

这答案早在容淮安意料之中,他轻轻颔首,白皙的指节又翻过一页书,道。

“那不如今日,先从书画教起?”

“随你。”

谢明蕴说完打了个哈欠。

外面寒风呼啸,但屋内燃着炭火,温暖如春,她本就没睡够,此时自然有些昏昏欲睡。

“臣瞧公主有些困倦,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容淮安瞥过来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困。

心知他是故意,谢明蕴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既然公主困,臣不如先为公主讲一个故事,是前些天臣从前朝书上看来的,其中说到一句诗,臣记忆犹新。”

她不理会,容淮安也不恼,将手中的书搁下,问道。

谢明蕴掀起眼皮。

容淮安还会讲故事?

她在江南的时候缠着这人许多次让他讲故事,他大多一板一眼地拒绝,说自己不会这些,如今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倒要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来。

被她盯着,容淮安从容地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才悠悠道。

“此故事发生在前朝,传闻前朝之中,曾有一穷书生,科举进朝堂,本是将要徒步青云官运亨通的时候,家中的妻子却悄无声息地将他抛弃,留下一纸休书远远离京去了。

听闻那书生回去后好一阵失意,后来这件事被京城的老百姓们知道,议论纷纷,都言一日夫妻百日恩,其中多有指责这位夫人所为。”

在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谢明蕴小脸猛地一变,死死地盯着慢悠悠讲话的容淮安,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太傅给本宫讲这无趣的故事做什么?”

“无甚,只是觉得公主……也许有和这些人不同的看法而已。”

容淮安意有所指。

毕竟当时她可是和这位故事里的夫人一样,扔下一句露水情缘逢场作戏,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这话中的指对性就太明显了。

谢明蕴额角突突地跳了几下,刚欲发作,又想起身后的婢女嬷嬷们,袖中的手一紧再紧。

“本宫没什么看法。”

“那也无妨。”

容淮安清浅地笑道。

“这正是臣今日要教给公主的第一个道理。

何为从一而终,何为……一日夫妻,百日恩。”

作者有话说:

PS:明天写文案那一段~晚安。

第7章

◎容太傅总不想那段往事为外人知晓◎

“啪嗒——”

桌案上的茶盏被谢明蕴的衣袖扫落到地上,砸出重重的响声,继而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泼在地上,下人俱是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听个故事的功夫,公主就能把茶盏砸了。

“都下去。”

谢明蕴声音带着几分薄薄的恼意,连茶水溅到了手背上都懒得管,目光往回一扫,阻止了下人上前清扫收拾的动作。

一群人顿时从书房里退出去,最后面的人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吱呀一声,屋内归于平静。

容淮安似乎对她的怒意毫无知觉,杯盏砸到脚边连动也不动,反倒温声问她。

“公主挥退了下人,可是有什么事?”

“江淮。”

谢明蕴却是再也懒得装下去,一双清透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容淮安,冷声开口。

这是自入宫再见以来,谢明蕴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承认那段过往,承认自己是江南开着琴馆,与他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阿蕴。”

时隔半年,又听她叫一句江淮。

容淮安忽然有些怔愣,想上一次从这人口中听到“江淮”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呢?

哦,是半年前。

她说。

“江淮,你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思绪回转,容淮安眸中透出几分讽刺与清透入骨的冷意,转瞬即逝,敛了眉眼道。

“公主如今,可算是承认与臣认识了么?”

认识?

他们之间何止认识。

谢明蕴眸中一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呆愣了片刻又回神。

“之前的事,你若诚心怪我,我今日便在这与你道一句对不住,但往事如流水……”

“对不住?”

容淮安骤然扬眉,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

“公主做错了什么?需要对臣说对不住?”

这要她怎么回答?

难道承认自己不该对他始乱终弃么?

谢明蕴一噎,刚才还很足的气势散去了些。

容淮安接着道。

“既然没有,又何须对臣说对不住,臣如何担得起公主的对不住?”

反正他来此,也不是为了听她一句对不住的。

“那你要如何?”

谢明蕴直起身子对上他的视线。

从卯时就叫她起身,又到屡次在下人面前提及江南,再到那个“从一而终”的故事,要说他没有几分故意,谢明蕴是一点也不信的。

他是为了“报复”自己当时说过的话。

“这话似乎该臣问过公主。”

容淮安淡淡开口。

“是公主挥退了下人。”

谢明蕴被他的话一堵,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头看他。

“过往如何,到底是‘江淮’和‘阿蕴’的事,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你我都在上京,换了一重身份,今时不比往日。”

容淮安低着头,谢明蕴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色,便接着又道。

“容太傅是世家嫡子,朝堂新贵,前途不可限量,你声誉清白,总不想那段往事为外人知晓。”

“公主想说什么?”

容淮安终于抬起头,却不知道是不是谢明蕴的错觉,她分明觉得说这话时,容淮安的语气忽然冷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