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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子(178)+番外

先前谢玄阳在房中和莫凌烟交谈时就从他对苏瑾瑜的态度里看出了谬处,只不过没想到在被他那么明显地点过后莫凌烟竟还会选择在今夜有动作,也不知道该夸他不怕死的好,还是该骂他活这么久都没长进得好。

见莫凌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破碎的殿门中,谢玄阳这才抬脚也走了进去。这个地方他之前就来过一次,即使如今这座寝殿已在之前他的剑气下化成了废墟,他也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暗门所在处。藏有暗门的墙上布着太|祖皇后留下的护阵,与殿中他处破碎不同,依旧是完好无损。

他看着莫凌烟在藏有暗门的墙面剑托上摩挲,又是推又是拔移,折腾了半晌都搞不出个名堂。

“下面。”谢玄阳忽然出声,立刻就将莫凌烟给吓得神魂俱裂。

莫凌烟顿时浑身僵硬,脸色更是已然退尽了血色,惨白得都发了青。他霍然转头,便见谢玄阳双手环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玄阳的这种笑容和平日里的都不同,侵略性十足。莫凌烟只在谢玄阳面对花文钰时见到过他这个笑容,但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撞上。

不,或许这不是对花文钰的笑,莫凌烟心想。他总觉得谢玄阳这个让人背后发毛的笑中还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就好像记忆中那些在德义山庄看到的怪物一样。

鬼公子。

莫凌烟忽然想到曾经有人对谢玄阳的一个称呼。

他不由后退半步,道,“玄阳,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玄阳道,“你为什么来这儿,我就为什么来。”

他微笑着踱步来到莫凌烟面前,在莫凌烟浑身肌肉紧绷得情况下伸出手,擦过莫凌烟的耳畔按上其身后藏有暗门墙上的剑托。他明知故问道,“凌烟,你知道这暗门如何开?”

莫凌烟吓得汗毛尽数竖了起来,僵硬地摇头,除此之外不敢乱移动一下,就怕谢玄阳的手突然向下扣住他的脖子扭断。

谢玄阳见状轻笑一声,翻手间就掏出一小捧马草塞进剑托下的活口中。莫凌烟背对着剑托看不见他的动作,仅能听见那活口发出的咔哒声,还以为谢玄阳是放进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莫凌烟额间的冷汗都滚了下来,他道,“你知道我会来?早早就备好了钥匙。”

谢玄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擦身略过踏进已打开的暗门之中。莫凌烟看着他的背影,迟疑片刻,还是抬脚跟在谢玄阳的身后走了进去。暗门后的密道里比暗门外更是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谁都没说话,耳边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这种环境下最容易产生紧张,莫凌烟只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他身上、心里,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他背部的布料已经被汗湿透了,呼吸也粗急了起来。

谢玄阳忽然道,“你太高估太|祖了,这道暗门从没有特殊的钥匙。”

莫凌烟不信。

谢玄阳看不见莫凌烟脸上的表情,也没回头,但他知道莫凌烟不信。凤鸾宫的这道暗门藏了很多年,从他双亲飞升后就没被人打开过。他说没有特殊的钥匙,无论是谁听了都不会信。

他叹道,“能打开这道门的钥匙随处可见。”

莫凌烟道,“什么?”

“马草。”谢玄阳道,“众所周知太|祖爱马成痴,暗门的钥匙就是马草。”

莫凌烟怔住了,这个答案太过简单,简单得谁都下意识地忽视它。这时谢玄阳又道,“你既然找不到打开这暗门的办法,为何不走另一道门?它就在皇宫马厩,没有任何机关阻碍,只是一道活动石门。”

莫凌烟有些尴尬地道,“我不信太|祖留下的东西会如此简单。”

那道门他的确找到了,但是正是因为没有机关,简简单单地就能打开,所以他根本不敢进去,也不认为那是和这凤鸾宫下的暗室相同的门。

清霄、谢玄阳出事时莫凌烟正身处灵山,自然不知已有一众魔修从马厩的门进入暗室,证实过这门与暗室的关系。

谢玄阳道,“所以我说你太高估他了。他不是个野心家,非战时他最简单不过。”

莫凌烟轻轻吐出口气,道,“不愧是太|祖的儿子,你真了解他。”

“不。”谢玄阳反驳道,“是你的心变得太过复杂。凌烟,如果你还是之前没有数世轮回记忆的你,对这个答案不会惊讶。”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密道出口,来到了真正的暗室。暗室与密道不同,上顶处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泛出淡淡的光,虽不算明亮,但总归不是密道中的暗不见光。

暗室中原本有个被仙家道阵镇压魔气形成的伪魔脉,但在之前魔尊沂埏的解阵下伪魔脉下的魔气已尽数释放,现在已彻底成了个空壳,徒留下仙家道阵的五行印记与顶上的夜明珠上下呼应。

谢玄阳走出密道,站进道阵之中转过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莫凌烟。那张用绝色都不足以形容的脸在昏暗的光下像是被拢上了轻纱,朦朦胧胧更是好看,但莫凌烟却被吓得僵成了雕塑,连呼吸都屏住了。

“玄阳你在说什么啊?”良久莫凌烟强作镇定地出了声,“什么轮回?”

谢玄阳没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莫凌烟注意到赤霄红莲已无声无息地被谢玄阳握在了手里,被清霄重铸后的赤霄红莲丝毫不输当初的光彩,煞光潺潺依旧让人忍不住发骇。赤霄的剑尖低垂,但他却感觉到了危险,仿佛自己已被那锋利的刃抵住喉咙,只要轻轻一动就会命丧黄泉。

谢玄阳道,“你恨吗?”

莫凌烟状做茫然地反问道,“恨什么?玄阳你好奇怪,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谢玄阳摇了摇头,道,“凌烟,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你在灵山看到了白祈杉的记忆,然后自己也记起来了,这些我都知道。”

莫凌烟不信,他在灵山时谢玄阳已经死了,绝对不可能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事。他心道:谢玄阳这是在套话。

谢玄阳像是能听见莫凌烟的心声似的,又出声道,“你当真觉得我是在套话?凌烟,你其实很清楚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只是你不肯承认。”

莫凌烟舌尖尝到了些苦意,“承认什么?我成了你的傀儡?你能轻易地看到我的记忆,因为我在雪原私库时吞下了你的灵珠?”

他已经在白祈杉的记忆里看到了,那颗灵珠是来自深渊的东西,灵珠的主人可以借其控制旁人的灵魂,以成傀儡。

“你以为那灵珠真正的主人是我?”谢玄阳对他笑了笑,道,“不,是你。凌烟,一直都是你。虽然它原本是我家的东西,但它从未认过主,你是它第一任主人,也是最后一任。而我,能看到你的记忆是因为你想告诉我。”

莫凌烟苦笑着说道,“我想告诉你?”

谢玄阳点头,“是,你想告诉我,也想向我求救。凌烟,我方才问过你你恨吗?经历一次又一次死亡后,你恨吗?恨这个世界,恨这个让你和白祈杉不能在一起、让你经历了无数痛苦的天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