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逸是个猴精的人,每次会跟在皇帝身后做个尾巴,然后来跟母后说说话,人就溜了。
司空穆晟知道他的谨慎跟小心,一时有些心酸,最后还是默许了。
在天家,很多事情不得不小心。
偶尔也会有像今日一样自己来的,只是很少。
“没有别的话了,只是孟舅舅让我给您带句话,说家里一切安好,让您放心。顾繁想您了,但是无宣召不得入宫,他只能在宫门口看了看就走了。”穆逸说到这里就看着母后,“您要是想他们,就召进宫来见见,也无碍的。”
云染却是摇摇头,“不急在这一时。”见是要见的,只是不能是这个时候,至少要等到司空穆晟那边的事情忙完才可以。
穆逸看着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只是叹口气说道:“您也不用这么拘着自己。”
云染闻言就轻笑出声,看着穆逸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就道:“我跟你们父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现如今你爹做了皇帝,我只是不好拖他的后腿罢了。我现在身为一国之母,哪里就有委屈了。”
就是不能像之前,想要见家里人就能去见,这宫墙就是一道看得见摸得着的栏杆。
有得,就要有舍。
云染又问了穆逸差事当得怎么样,穆逸就简单的说了说,“我主要是在兵部跑腿,以前我就跟着父皇在边关生活,对于军中的事情知之甚祥,那群老狐狸瞒不过我去。”
云染点点头,穆逸对于军事很有天赋,想来司空穆晟是有意培养他的。
“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可不容易,要耐得下性子。”
说起这个穆逸脸都黑了,就开始跟云染吐苦水,何止是老奸巨猾,简直就是刀枪不入王八壳。
听了穆逸的比喻,云染差点笑喷了。
司空穆晟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殿里传来的笑声,命人不许禀报,自己抬脚缓步走过去,就隔着门扇,听着穆逸吐口水,听着听着他在外头也笑了。
把穆逸扔到兵部去,就是想要让他好好地磨磨性子,知道这些人的性子,将来有他的好吃。
听到了笑声,屋子里母子俩就朝外看,果然就看到了走进来的司空穆晟。
云染自打进宫,就没养成行礼的习惯,倒是穆逸在外头惯了,端端正正的行了礼。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司空穆晟大步进来问道,脸上的神色和缓带着浅笑。
云染上前将他外头的大衣裳脱下来挂衣架上,口里说道:“我大伯母穆逸给我递了封信进来,穆逸就陪我说了会儿话,讲他当差的趣事儿呢。”
司空穆晟就顺口接了一句,“严晋兼着兵部侍郎的职,我知他没少为难你。”
穆逸就道:“没事,儿子权当磨练了。”
“这样想就好,这也不是全非坏处。”司空穆晟在大榻上坐下来,伸手接过了云染递过来的茶。
三人围坐一处,好似又回到了王府那时似的,说说笑笑,毫无拘束。
穆逸被留下用晚膳,吃晚饭不再碍眼,麻溜的跑了。
云染趁着司空穆晟梳洗的时候,坐在灯下打开大伯母给她的信细看。
即便是做了皇帝,司空穆晟也不习惯宫人伺候,命人抬了水进去,自己进去沐浴,穿了衣衫出来,就看到云染靠着软枕微蹙着眉,手里拿着信,不开心的样子。
一头长发的散着,还带着水珠了。
云染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就忙拿起早就备好的干帕子,把司空穆晟按在大榻上坐下,自己坐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
信就放在桌子上,云染没有避讳的意思,司空穆晟伸手拿过去扫了一眼。
看完之后,司空穆晟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脸上带着郁色,看着云染说道:“为了这些小人不值当的生气,不用放在心上。”
云染手里动作不停,听了司空穆晟的话,就道:“我倒是没放在心上,就是觉得很膈应。当初……当初三房跟大房进境的时候,就很是觊觎做了王爷的你,只是没想到你做了皇帝,他们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说到这里,云染冷笑一声,“我是有多想不开,弄这个表妹进来添堵。”
何况还是个心术不正的。
听着这含酸的话,司空穆晟笑了笑,“你想怎么做?要不要我在朝堂上为难为难许道勤,许家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哪有这样的,说起来许二舅舅家待我还是很亲厚的,别人家的错误,怎么让他做那个倒霉的。”云染用梳子将头发梳顺,散开继续晾着,自己则坐到了司空穆晟的身边去瞪他一眼。
司空穆晟大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不乐意就算了。”
“许三夫人爱计较,但是怕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撺掇。”云染道,“不是许大老爷还在候缺吗?这事儿压一压就是。”
司空穆晟:……
说好的不仗势欺人呢?
正文 503:赐婚
不知道是不是信中提及了子嗣的事情,晚上司空穆晟在帐子里就格外的凶猛。
孝期过了之后,这人的劣根性就出来了,往日爱胡闹的性子卷土重来。
以前云染倒也不会多想,但是这次大伯母的信,倒是让她对怀孕的事情有些计较起来。
“在想什么?”
平复了下来,云染盯着帐子顶无法入眠,就听着旁边的司空穆晟侧过身子来看着她问道。
云染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帐子里的光线昏昏暗暗的看不太清楚,彼此的容颜一半隐于暗夜中,只能看得清楚一个轮廓。
“你说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动静,难道真的不能生吗?”云染这话说出来,就觉得如山一样压在心头上。
就算是作为王妃,不能生育的王妃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更不要说她是皇后,全天下的人都在盯着她的肚子,为皇帝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胡思乱想什么。”司空穆晟听得出云染怕是还是受那封信的影响担心了,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睡吧,才成亲一年急什么。”
“可别人急啊。”
她也许还能端得住,但是别人却不会这么想。
“管别人做什么,那些嘴碎的人有几个好东西。”司空穆晟怒道,“安心吧,别胡思乱想。”
哪里就能安心呢?
沉沉的夜色,在帐子里蔓延,就像是压在胸口上的大山,令人喘不过气来。
第二日一早,云染醒来的时候,司空穆晟早已经去上朝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几时睡着的,只是觉得司空穆晟的手一直拍着她的背,今儿个又起这么早,只怕他也没什么精神。
早知道昨晚上就不跟他说那些话了。
云染这边刚用了早膳,秋禾就匆匆进来,蹲身行礼,这才说道:“娘娘,皇上打了御史大人的板子,在前朝大怒。”
云染端着茶盏的手一紧,“为了何事?”
“弹劾您善妒无子,请皇上选秀充实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