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曜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他可是寻找了她几个月了,心心念念,牵牵挂挂了几个月的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人人皆要俯首听命的皇帝,偏偏她一再的触动他的逆鳞！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做？按照常理,你应该兴奋我是皇帝不是吗？我只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
徐曜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松开紧抓着湘颜的手,今天的他失控了,他的情绪一直被这个小女子牵着走,仿佛这场谈话的主导地位一直由她操控,他不喜欢。
湘颜默默地垂下头,转过身去看着外面宽阔的湖面,有些事情若不说清楚,以他的强势也不会放过自己的。但是若是说清楚了,以他的高傲,说不定自己还能博得一个自由的空间,权衡一下,湘颜徐徐说道：“我这个人,自小便有怪异的思想,与这个社会是不能相容的。我希望能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的人,与他牵手一生,不离不弃。我们的婚姻中,只有他和我,再也没有别的女人,等到发白齿摇,还能够彼此相扶,笑看儿孙绕膝。我心情的不好的时候,可以朝着他大吼大叫,我心郁闷的时候,希望他能宽解我,我希望过的是柴米油盐,争争吵吵的真实生活,虽然争吵却不会伤及感情,生活虽然琐碎,可是却温馨甜蜜,这些,你不懂得,你也不会明白的,所以,各行各道才是最完美的。”
徐曜惊呆了,这是什么理论？哪里有女人可以对着自己的丈夫大吼大叫打打闹闹的？这……这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看到徐曜的眼神,湘颜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徐徐一笑,边走边念道：“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湘颜边走边说,泪珠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最后轻轻的加了一句：“既已相遇,不能相知,如此,不如散去,不如散去……”
湘颜走了,没有行礼,就那么直直地走了出去,踏出了那道门,她知道从此以后他是君她是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徐若谦也好,柳梦逍也好,都没有了,南柯一梦罢了！
徐曜从个没有听过这样的词,那样的哀伤,那样的悲戚,可是却又夹杂着丝丝甜蜜的痛苦。大步走到书桌前,徐曜趁着记忆挥笔把首词给记了下来,细细的又读了一遍,突然间,愤怒哀伤全部都一扫而空了,原来她的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不管你是柳湘颜还是柳梦逍,你都逃不掉了。什么不如散去,胡扯,都是胡扯！不相遇哪里能相知,不相知又怎么来的相惜？
相遇了,那么接下来也是相知的时候了,梦逍,你将会看到一个跟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皇帝！
第一百章破土动工
袖笺小字,说尽平生意。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
人面不知何处去,绿波依旧东流。
湘颜放下手中的毛笔,曾经她不是很喜欢这首词的,总觉得爱情是美好的不该有哀伤的感觉。可是今日,夕阳西斜,虽然没有遥山对帘钩,可是那种惆怅的心情却是有增无减的。
自从那日相别后,已经一月有余不曾相见,中秋节已经过去了,那日后宫热闹非凡,所有的妃嫔都去了皇后的宫中赏月,湘颜托病没有去,她不喜欢那种场合,真的不喜欢。
众人都会以为徐曜会对安常在和林美人做什么处罚,可是谁知道这件事情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平静下来。而且一月来,湘颜也不曾得宠,一时间宫里的传闻也多了起来。
秋枝的伤并不严重,七八天就好利落了,冬藏院还是一如既往,主仆五人,依旧门庭冷落,只是这期间李修仪在游览御花园的时候,路过这里进来坐过。
李修仪给湘颜的感觉的很温和,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人也和善。但是湘颜这人,在后宫里不喜欢到处结交,因此那次见面后,湘颜并不曾和她有过多的接触,倒是李修仪派人给她送过几次新鲜蔬果。
“小主,休息一会吧。”惜霜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笑道：“这是李修义刚才派人送来的,说是她自己院子里的厨娘的亲手做的,名叫碧玉酥,绿澄澄的,还真好看呢。”
湘颜转过头来一眼瞧去,果然绿澄澄的,笑道：“倒也别致,绿豆做的？”
“被您猜个正着,正是绿豆做的。”惜霜笑着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扶着湘颜在桌前坐下。
“闻到了绿豆香,自然知道绿豆做的,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湘颜轻轻一笑,可是却没有吃那盘点心,只是淡淡的说道：“按照老规矩处理吧！”
湘颜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她知道在这个后宫里,没有真正的朋友的,当别人对你释放善意的时候,那你也要小心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心思,湘颜坚信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惜霜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把点心掰碎了,放到了院子里那只小猫的食盘里,这是湘颜新养的一只猫,不算漂亮,黑灰相间,这只猫是秋枝捡回来的,喂养了也不过十几天。
惜霜把盘子收了起来,等会让玉禾送回去,自己则优惠了正房,却见湘颜正在发呆。自从那天回来后,就经常这样的一副模样,总看的她心里酸酸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能问,只能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为湘颜泡了茶,轻轻地端过去,低声说道：“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说是今年的雨前龙井,您尝一尝。”
如今皇后似乎格外的关照湘颜,和其他人的冷淡不同,湘颜份例之内的东西她有,份例之外的,皇后也会格外的给她一份,这份恩宠也格外的让人侧目。
湘颜的日子慢慢的好过起来,因为有皇后的照佛,已经不会有人再敢轻易的欺负她们了,虽然日子过得平淡,却很舒心,湘颜也满足了。很多年后,当湘颜再回首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这段日子,才是她在宫中最舒心的日子。
很多事情,你不想去做,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你。你想要安静的生活,那也得有足够的力量让自己不受别人的打扰,但是湘颜显然还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当徐曜再度出现的时候,带来的不仅是他的荣宠,也是湘颜正是涉足这后宫波云诡异生活的开始。
湘颜此刻根本不会知道,再过几天,她就即将成为整个后宫,乃至朝堂备受争议的人物。而将她推进这个境地的,就是湘颜想要躲一辈子的人。
湘颜一向喜欢喝茶,她很讨厌喝咖啡之类的东西,这雨前龙井也是她的最爱。湘颜端起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说道：“惜霜,有没有收到姨娘的信？”
后宫还是能允许信件来往的,湘颜进宫后,曾经给柳之道和平姨娘各写过一封信,不过是诉说一些平日的事情,根本不会提及后宫是非。
“没有,小主不要担心,估计再过几天就该来了。”惜霜笑着应道,“我已经打点过平安门的公公,有了消息一定会及时跟咱们说的,您尽管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