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仿佛这一片天空也被染成了金黄色,晃得人眼晕。湘颜站在这翊坤宫的宫墙之外,这庄严雄伟的宫门,宫门上方那块镏金大匾翊坤宫三个字闪闪生辉,看的湘颜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太刺眼了,这三个字代表的就是后宫的最高权力者就住在这里。
湘颜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仿佛就是人世间最不起眼的一粒尘沙,在这金光闪闪的门匾下是那么的不起眼,只怕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宫女也比自己来的尊贵得多。
湘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压下心里的忐忑,抬脚走了进去。惜霜默默地跟在湘颜的背后,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方,她都会紧紧的跟着湘颜,尽她所有的力量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险。
翊坤宫的面积很大,前面的院子里停满了软轿,尤其是以帝后的龙凤撵最为耀眼,明亮的黄绸在这一群五颜六色的软轿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穿过了前堂,后面就是大殿了,此刻大殿里所有的妃嫔已经就位,只有湘颜迟迟而来。院子里卡各宫各院的丫鬟们都躲在一边的角落里,悄悄地打量着正走进来的湘颜,看到湘颜左眼角略微发黑的蝶形胎记时,定力小的都忍不住的惊呼出声,这样的容貌都能进宫,还真是令人无语,尤其是湘颜还是被特招进宫的,因此众人对她的猜测越发的热络起来。
刚穿过前院,湘颜还没有走到正殿,就听到大殿里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哭诉声：“……皇上,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不过就是两个宫女碰在一起吵了两句,柳彩女的宫婢就不依不饶殴打臣妾的侍女,所以臣妾的侍女才还手的,可偏偏柳彩女还恶人先告状……”
湘颜断断续续的听到这些,反而止住了前行的脚步,忍不住的驻足倾听起来,幸好这会侍女宫婢都在前院,惜霜听到这些话早已经色变,很不立刻冲上前去撕烂安常在的嘴……可是她不能,所以她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狠狠的攥起拳头,拼命也是看时机的！
“是吗？”低沉的男中音徐徐传了出来,那腔调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倒似有一种淡淡的不怎么明显的暗讽,湘颜觉得自己听错了,是一种幻觉,她怎么能听出暗讽的味道。
听到这里,大殿有点沉寂,只有安常在的哽咽声,就当湘颜再次举步的时候,林美人的声音婉转的响起。倒是没有哭泣,也没有哽咽,只是带着委屈的说道：“是啊皇上,安妹妹谁的对,就连臣妾的侍女都被那柳彩女给扣住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臣妾想要把人要回来,那柳彩女还扣着不放,栖云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别的人也就罢了,可是她……臣妾真的不能不管的……”
湘颜嘴角微勾,真是唱做俱佳啊,现在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为什么古代后宫会有这么多的冤案了。如果今天,她被赐死,湘颜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哦？居然这么嚣张？你说的可都属实？”
这声音湘颜还真是觉得耳熟,可是越着急越不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让她有点吃惊的,没想到这皇帝还会询问一下,至少让她紧绷的心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公平的面对,不是个听信谗言的昏君,湘颜还是能保证自己活着出来的。
“启禀皇上,奴才有事回禀。”
宋元海的声音猛地想起,湘颜刚伸出的脚又缩了回来,眼睛往高高的台阶尽头瞧去,没想到他还真的会出头为自己说话。宋元海那句‘为了谋个前程’突然出现在湘颜的脑海中。
谋个前程？真是笑话,自己一个丑女能许诺他什么前程？宋元海说话真是令人难以猜度,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在后宫里混的年数不短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是居然会说出跟着自己谋个前程之类的话,他就那么肯定自己自己能给他一份比现在还要好的前程？湘颜自己都不抱希望,他何来的信心？
“……事情就是这样,供状如今还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楚嬷嬷手里,还请皇上明察。奴才只是平心说话,断然不敢有一字虚言,否则的话天打五雷轰,让奴才不得好死！”
大殿里没有了声音,湘颜也被惊呆了,一时间万籁俱静,就连风声都小了许多。宋元海能说出这样的话,湘颜想都不敢想的,就连她身后的惜霜都低下头垂首抹泪,在这冰冷的皇宫里,能让人感动的东西并不多。
“宋公公,如此说来你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后来赶过去的,对不对？”林清芷婉转的声音如一股清泉般潺潺流过,在这静静的空间,滑过了不大不小的震动。
“是,奴才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这么多人的供述,几乎是一样一样,难道也是假的不成？”宋元海沉声应道。
“以宋公公的名头在御厨房里没有正经主子在场的情况下,想要一份齐整的口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林美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是这一次却狠狠地抓住了宋元海的软肋,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宋元海这样的管事太监,看着品级不高,却有极大的权利,而现在的皇帝,很反感宦官当权。
湘颜心跳加速,这次毫不犹豫的跨上了台阶,朝大殿奔去,不管如何,她不能让宋元海为自己送了命。这个林清芷没想到还是个玩语言阴谋的高手,该死的！
第九十四章怎么是你？
湘颜一步步的上了台阶,越来越接近大殿,只听到那有些熟悉的男中音又传来了：“既使如此,来人,将宋元海拖出去杖责八十,让他记得谨守本份。”
八十？那岂不是连命也没有了？湘颜此刻连仪态也顾不上了,伸手提起裙角,快速的登上剩余的几个台阶,快速地往大殿里跑去,边跑边喊道：“慢着！”
惜霜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倒地上,我的妈呀。那可是金口玉言啊,她家小姐就然说慢着！她居然让皇上慢着！今天死定了,死就死吧,大不了一起投胎,来世再做小姐的丫鬟,因此脚下毫不迟疑的跟在湘颜的背后一起冲进了大殿。
整个大厅伴随着湘颜前进的脚步,刹那间变得如寒冬般冰冷,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宋元海猛地转头看向了湘颜远远奔来的身影,这大殿很大,从门口到后座足有百米,这时有重大节日的时候接受朝廷命妇觐见的地方,因此格外的宽敞。
远远地只能看清湘颜的身影,却看不到她的容颜。
皇后怒极,没想到湘颜居然如此的不知礼仪,居然敢反驳皇上的话,云淑妃反倒是带了丝丝笑容在一旁看戏,今天果真是个好日子。
安常在、林美人还有诸位嫔妃都被吓到了,湘颜这一句慢着,着实让众人吃惊不小,谁敢这样对九五之尊说话？她们却不知道湘颜是抱着必死的心进来的,她这人心很软,她不能连累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虽然还摸不清楚缘由的宋元海,若是自己不救他,这一生只怕也不会心安了。
毕竟,湘颜是一个现代人,她不能接受古代这种说打就打,说赐死就赐死的一言堂,在她的心灵深处,人都是平等的,生命是珍贵的。她不想任何一条生命因为她而失去了呼吸,她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