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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254)

看看水里,眼看着一条鱼儿就要上钩,荣成翰咳嗽一声,又似乎无意地跺了跺脚,那要上钩的鱼儿受了惊,尾巴一甩就游走了。

“呀!”刘程见好不容易要上钩的鱼儿跑了,痛心疾首,知道荣成翰使唤,就用眼角狠命夹了荣成翰一眼。

见刘程气急败坏的样子,荣成翰觉得心气儿顺了些,这才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

“怎么,王妃跟你说了什么,看你一脸的晦气。”刘程就道。

荣成翰满脸络腮胡须,就这样,刘程还能看出他一脸的晦气来,也不知道是在胡说八道,还是天赋异禀了。

荣成翰就冷哼了一声,随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仰脖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

“说说吧,有什么烦心事,兄弟也能帮你出个主意。”刘程干脆放下钓竿,也倒了一杯酒,跟荣成翰碰了碰,示意荣成翰有什么话尽管跟他说。

“还能有什么事。”这杯酒,荣成翰似乎有些难以下咽,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刘程见了,就知道荣成翰这是正经在烦恼了。

“要给你说亲?”

荣成翰没说话,不过一边的刘程已经知道,他猜对了。

“不是兄弟我说你,原先咱们在军中,平头正脸的女人比头猪还要稀奇,那是没法子的。现如今不同了,你也该把这件事操办起来。你看看你如今,春风得意,想要娶哪家的闺女,随便去说一说,人家就得送上门来。你还烦恼什么?莫非是挑花了眼了!”

这么说着,刘程就向荣成翰挤了挤眼睛,那眼神颇有些不怀好意。

“这一家子的事,当我想娶谁就能娶谁吗。”荣成翰将剩下的多半杯酒又一饮而尽。话他只能说这么多,就算是最好的兄弟,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并不是他不肯跟兄弟坦白,而是有那么一句话,“为长着隐”。

好在,刘程是知道他家里的事,并且了解他的。

刘程就听出了荣成翰话里的萧索意味来。那萧索的意味中,还夹杂了些愤怒。这种愤怒,在刘程是极为熟悉的。他当初看见过荣成翰以更直接的方式表达他的愤怒,戎马倥偬数年,荣成翰是真的长大成人了,他已经学会了完美地控制这种愤怒,并且冷静的应对。

“哎……”刘程不由得跟着也叹了一口气,“给你提了谁,让你这么不高兴。”

荣成翰只顾喝酒,并不回答刘程的问题。

“你也回来了这些天,姑娘们也见了不少了,就没有哪个看得上眼的。”刘程见荣成翰不回答这个问题,干脆从另一方面又问。

听刘程这么问,荣成翰缓缓地放下了酒杯。说到他看得上眼的姑娘……,荣成翰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张俏脸。想到了这张脸的主人,荣成翰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张脸的主人面对他的时候,样子可是一直不怎么友好。即便是偶尔的笑容,那之后跟随而来的,必定是更加不那么美好的事情。

但是,要说真的能够看得上眼的,似乎又非她莫属。

荣成翰干脆不再端酒杯了,直接拿了酒坛子喝。

“喂、喂……”刘程急了,起身跟荣成翰抢酒坛,“你给我留点儿……”

这两人抢东西,谁都不跟谁客气,花拳绣腿那是肯定不会的,拳脚往来生风,顿时就打做了一团。半晌,两人都瘫坐到地上,刘程抢到了酒坛,不过酒却只剩下不足一杯了。但是,刘程还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美滋滋地喝了这杯酒。毕竟,能够从荣成翰手里抢到东西,哪怕只是一点儿剩酒,那也是千载难逢的事情。

“你有中意的姑娘就好办了,你干脆就跟你父王和母妃说了,非她不娶。虽说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你不同。你如今的一切,是你拿命拼出来的!”

“好兄弟!”荣成翰当胸给了刘程一拳,刘程立刻回击,两人都笑了起来。

刘程的话,正说对了荣成翰的心思。他也是这样想的。

“那还有什么烦的?”刘程四下看了一眼,自然是没看到人。荣成翰将服侍的人早都支的远远的,这个地方,是荣成翰的私人空间。“跟兄弟说说,看中了哪家姑娘了?”

荣成翰之所以不痛快,并不是因为他在烦恼这件事情的本身。他有自信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背后,有些人的心思,这么些年了,依旧让心伤。

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是真正称得上烦恼的。那就是他看中的姑娘了。

第一九四章 小雪

柳二太太的屋子里头已经烧了地龙,地上还摆了一个炭盆,将整个屋子烘的暖融融的。柳若姒惬意地坐在短炕上,隔着琉璃窗看外面飘舞的雪花。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日子就要到了。

听得怀里喵哇一声,柳若姒才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正是波斯奶猫雪球,当然,现在已经不能再叫做奶猫了。柳若姒笑着揉了揉雪团胖乎乎的身子,又轻轻地挠了挠它的下巴。雪团在柳若姒怀里打了个滚,喉咙里发出颇为受用的咕噜声。这个小家伙刚来的时候,小身子不过巴掌大,捧在手里简直轻若无物,这才几个月的工夫,就已经长成了一只大毛团,如果抱起来,分量已经颇为压手了,名副其实是只球了。

长大了的雪球,越发的美貌、可爱。它比一般的猫要亲人,只要柳若姒在跟前,雪球总会凑上来。这不,柳若姒没事往柳二太太这屋里来坐着,雪球也就一起跟了来。

柳二太太也非常喜欢雪球。

柳若姒又捏了捏雪球的肉爪,这才抬起眼来看向对面。短炕上摆着一张矮桌,柳二太太就坐在矮桌的对面,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本账册。屋子里除了服侍的丫头们,还有针线房的管事鲁大娘。鲁大娘正垂手站在炕下,等着柳二太太的示下。

“没有问题,这一阵子做冬衣,辛苦你了。”柳二太太看完了账册,抬起头来,对鲁大娘说道。

鲁大娘赶忙陪笑。

“是奴婢们份内的事,哪里敢受二太太一声辛苦。自从二太太管了这针线房,大家伙可都得了好处,心里都念着二太太的好那。”鲁大娘说道。

柳二太太并不是个多事的人,因此她管起针线房来,不仅掌管的井井有条。还一切从简,针线房本就是最平静的地方了,在柳二太太的管理下,就更加的清静了。针线房里头的人。只要做好了手中的活计,其余的事情是根本不需要操心的。

柳二太太就将账册交给鲁大娘,让她回针线房去做事。

鲁大娘站在那里,却没有立刻就走。

“还有一件事情,得回明了二太太。”鲁大娘就道,她说出这句话来,似乎还有些踌躇。

“什么事,你尽管说。”柳二太太看了一眼鲁大娘,就说道。

“是这么回事……,大姑娘刚打发了跟前的丫头过来。说是要做一件银鼠的坎肩,再要一件貂毛的氅衣……”鲁大娘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