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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197)

柳府花园的荷池也种了不少的荷花,但是要采摘到这么新鲜的荷花却一定要下水。

“正好有婆子撑了船,三哥带我上船,到荷池中央,挑最好的摘了来。”柳玉汶乐呵呵地道。

“娘一会回来看到,一定高兴。”柳若姒说着话,就起身,接了柳玉汶手中的荷包,将瓶中的花换了下来。

“摘的多了!”柳玉汶就道。他手中的花都用完了,可还有荣成翰手中的几支。如果都插在一只花瓶里,就显得太过拥挤了。

“这几支,给三妹妹插瓶吧。”荣成翰就将手中的几支荷花递给了柳若姒。

“好啊,多谢三哥。”柳若姒含笑,接过荣成翰手中的荷花。

这一会,就听见院子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三哥快回去读书吧。要是被爹娘知道,我叫了三哥去园子里摘花,怕又要说我,打搅了三哥专心读书了。”柳若姒就对荣成翰道。

“好。”荣成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柳若姒手里捧着荷花,走到窗边,等看到荣成翰进了小书房,紧接着就看见柳二老爷进了院子,柳若姒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紧张起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柳二老爷进了院子,果然不往上房来,径直就往小书房去了。

柳若姒忙将荷花递给柳玉汶。

“汶弟,你替我将花送回去,让腊月插起来。”柳若姒对柳玉汶道。

“好。”帮着柳若姒跑腿,柳玉汶没有丝毫的怨言,立刻捧了荷花往后院去了。

柳若姒打发走了柳玉汶,就忙从上房出来,快步朝小书房走来,恰巧跟柳二老爷前后脚地进了小书房。

小书房内,荣成翰站在书桌旁,正看着歪倒在桌上的茶盅,还有那本翻开的,已经被茶水打湿了书页的周易正义。

“怎么了?”柳二老爷敏锐地觉察到荣成翰的气色不对,忙问道。

荣成翰这才抬起头来,看见了柳二老爷,他张嘴要说话,却又一眼看见了跟着进来的柳若姒。心中闪过某个念头,荣成翰呆了一呆,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柳二老爷又问,一边上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了桌上损毁的书册。

柳二老爷也变了脸色,那是异常的心痛。

“先生,这书……”

“天啊,”柳若姒这个时候也看清了桌上的情形,不由得小小地惊叫了一声,“这、这是爹最宝贝的书。荣三哥,你、你太不小心了。”

一句话,就定了荣成翰的罪。

“这是、这是……”柳二老爷快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书册,心疼的翻看,似乎还想补救。然而,当看到书上的字迹已经被茶水浸泡的模糊一片,柳二老爷哀叹一声,颓然地坐在了榻上。

柳二老爷心疼被损毁的珍本,却并没有斥责荣成翰。

荣成翰站在那里,心里却万分的不是滋味。他看了一眼柳二老爷,就扭头去看柳若姒。柳若姒正上前要劝慰柳二老爷,感受到荣成翰的目光,慢慢抬起眼帘,正对上荣成翰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荣成翰的眼神中似乎有些了然,还有些别的什么,柳若姒却并不愿意深想了。

“先生,是我的不是。”荣成翰向柳二老爷行礼。

第一五零章 设法

荣成翰直接说是他的不是,这在柳二老爷此刻听来,就是荣成翰自己承认,是他不小心损毁了书卷。柳二老爷实际上是个颇为豁达的人,但是这些书卷确实是他的心头宝,况且他性情耿介,本也不善于应酬,此刻只顾着心疼了,对荣成翰也就没什么话说,只是哎了两声。也不知道是继续在哀叹自己的宝贝珍本,还是接受了荣成翰的道歉,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柳若姒本以为荣成翰必定要分辨分辨,见荣成翰这样,本来成功的欢喜,似乎也淡薄了很多。

“先生放心,成翰必定设法,另寻一本一模一样的来归还先生。”荣成翰又向柳二老爷抱拳,然后又看了小书房一眼,似乎是有些留恋。

不过这留恋只是在他的眼神中一闪便遮掩过了,荣成翰不再多说,迈步向外走去。

走到柳若姒身边,荣成翰顿住了脚步。

柳若姒闭紧了嘴,什么都没说。

荣成翰在柳若姒面上看了一眼,随即扭头,大步走了出去。

柳二老爷捧起书卷,依旧心疼不已,似乎也没注意到荣成翰走了。柳若姒想了想,就走到门边吩咐小童送荣成翰出去。看着荣成翰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柳若姒想,荣成翰这一去,必定是不会再来了。他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说是要找一本一模一样的,可谈何容易那。如果能那么容易寻到,那这本周易正义也就没有这么珍贵了。

等打发出去的小童回来回报,说是荣成翰已经出府,上马走了。柳若姒才安了心。

“……他说了什么没有?”柳若姒想了想,又问了小童一句。

“回姑娘,小王爷什么都没说。小王爷不是有事,这么急忙的走了?”小童回禀道,同时也暗自有些奇怪。

柳二老爷宝贝的珍本被损毁,这在这个院子里。是天大的事情。但是,柳二老爷虽心痛,却没有大呼小叫,荣成翰也没有争辩。因此,这件事外面的小童并不知道细情。

“正是的。”柳若姒就点头,也没多做解释,“去忙你的吧。”

打发了小童,柳若姒忙又回来,就看见柳二老爷捧着书卷还在叹气。这个时候,书页上的茶水已经渐渐地有些干了,柳二老爷正仔细地翻开书页,查看到底损毁了多少。

柳二老爷是书痴,瞧现在的样子。是渐渐地有些清醒了。

柳若姒忙就上前去,想要从柳二老爷手中将书卷拿走。

“爹,你不要看了,越看就越心疼。交给我,看能不能修补好。”柳若姒就道。作为一名称职的爱书人、收藏家。已故的祁大学士同时也是坚定古籍、古董,并修复古籍、古董方面的行家。柳二老爷作为他的得意门生,又有家学渊源,也将这方面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同时,柳二太太作为已故祁大学士的独女,在这上头也很有些心得。

有这样的成长环境,柳若姒从小也跟着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学了不少。她又特别的心灵手巧,在某些修补上面,比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还做的更加出色。因此,她现在这样说话。

柳二老爷这个时候确实似乎清醒了一些,听进去了柳若姒的话。他先是喜,可是看看手里的书卷。随即又耷拉了眉眼。这样的损毁程度,眼看着是修补不成的。

“哪里还修补的了,这本书竟毁在了我的手上,哎……”柳二老爷叹气,捧着书卷不放。

柳若姒见柳二老爷这样。也不好硬将书卷夺过来,只好继续劝解。

“哪里是爹的错,分明是那个武夫!我早就说了,他粗手粗脚,并不是读书人。即便是……即便是突然想着要读书了,总是差些火候。爹,你就是热心情,原本就不该带他来小书房。以他的程度,哪里读的来这些珍本,咱们外面书房里的书,就够他读一辈子怕也读不完的。”柳若姒趁机又抹黑荣成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