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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嫂子(60)+番外

她话刚说了一半,另一段儿卡在喉咙口,外头的人已经掀起了珠帘毫无顾忌地大步走了进来。

莺儿被身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吓的腿软,跌坐在了地上,床上躺着的魏成晚一抬眼就看见了来人暗红缎袍上栩栩如生的猛虎飞鹰,她目光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来。

比起莺儿的惊惶无措,魏成晚要平静的多,对着来人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领头的人回道:“郡主闺房。”

魏成晚沉声道:“既如此,又可知擅闯入内是个什么罪名?”

那人不卑不亢,又回道:“我等上奉皇命,特意请郡主入宫一趟。”

魏成晚冷看着他,“出去。”又对着莺儿道:“换衣梳妆。”

魏成晚撑着发虚发软的身子下了床,莺儿给她穿衣的双手都在发抖,虽然这事儿不是她做的,但药是她买回来的,文嬷嬷好歹也是御前伺候的人,真查出来,她身为郡主的贴身侍女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

莺儿心思惶惶,魏成晚干脆从她手里将眉笔夺了过来自己对着镜子轻描了好几下。

她那镇静的样子叫莺儿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郡主到底是郡主,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比得的。

描画了妆容,魏成晚一扫之前的苍白无力,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起来。

莺儿扶着她出门,临走的时候抬眼望了望微暗下来的天,希望陛下没有查出郡主做的事,希望她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紫宸殿内没什么声音,裴郅静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殿中央鎏金刻麒麟兽双耳三足炉。

张公公握着拂尘,手心儿里都冒了汗,他转回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小心地给昭元帝新换了杯热茶。

殿中的人各怀心思,小太监小跑进来禀报安陵郡主到了的时候,张公公瞬间挺直了脊背,精神和身体高度紧绷。

裴郅无所谓她来或是不来,一丝目光都没给她。

魏成晚半靠莺儿走进来,脚步虚浮身子摇摇欲坠,近至阶前微喘着跪下请安。

上头久久没有叫起她也不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昭元帝身上的气息暗沉得厉害,他将手中蘸了朱砂的毛笔搁下,拿起奏折慢慢合上随手丢在旁边。

“知道朕叫你来是干什么的吗?”

魏成晚俯了俯身,淡声回道:“安陵不知。”

昭元帝下颌收紧,“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

魏成晚又俯身答道:“安陵不知。”

“好好好!”昭元帝啪的一掌拍在御案上,茶盏和笔架都是一颤,他站起身来将裴郅方才上的折子丢了下去,刚好落在魏成晚面前。

魏成晚将其捡了起来,一一看罢,在最后落下的“裴郅”二字上略停了些时候。

昭元帝眸光暗冷,“上头所述,你认还是不认?”

魏成晚挺直了腰肢,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安陵不认。”

都这个时候还是这副样子,昭元帝真是忍不住冷笑了两声,“难不成还污蔑了你?”

魏成晚偏了偏头瞥了眼裴郅,朗声答道:“是。”她把所有的证据所有的踪迹都抹得干干净净,这上头所述所言的证物全都是假的伪造的,当然是在污蔑了。

裴郅挑了挑眉,双唇里轻溢出笑声来,从披风下探出手来对着昭元帝拱手作揖,“陛下,郡主如此言语岂非是要给微臣扣上个欺君之罪?”

他微有些苍白的面上浮染了几分嘲讽,“也不知道微臣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郡主。”

魏成晚也轻笑了两声,动人的美目里隐蕴着阴霾,“应该是我问世子,安陵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你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世子须知人在做天在看呢。”

听她说起人在做天在看这几个字,莫说裴郅就是殿中的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裴郅稍沉敛了神色,向昭元帝道:“陛下,微臣一人之言确实不妥,既然郡主不认,臣恳请移交大理寺二次查办此事,也免得臣就这么被安上个欺君罔上的天大罪名。”

魏成晚听到裴郅的话心头一沉。

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坦荡,昭元帝气得肝疼,他端着茶盏掷在地上,怒指着魏成晚道:“事到如今,你竟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安陵没做过,府里都是陆叔你派过去的人,安陵没那么大的本事给暗害文嬷嬷,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给自己下毒来自导自演。”魏成晚被茶水溅了一脸,她也不擦,端端正正的跪着。

昭元帝都快被气笑了,“你指量着朕不知道你姑姑把彦苛给了你?”

提到了魏云暖他气息微滞,“你姑姑叫他跟在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你却指着他暗中胡来,安陵啊,你多大了?朕的五公主不过八岁都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而你居然连一个八岁幼童都不如!”

彦苛两个字出口,魏成晚一怔。

昭元帝居高临下很容易就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心中被失望和恼怒塞得满满的,“彦苛本是从朕的暗卫营出去的。”

魏云暖名声在外,昔年时局动荡祸乱四起,总有不长眼不怕死的人觊觎,他担心力有不逮便将那一批里最出色的彦苛送给了她。

他一向尊重魏云暖,人送出去自然便没了丝毫联系,他一直以为彦苛还跟在魏云暖身边保护她,却没想到她居然在离开的时候把人丢给了自己的侄女儿。

要不是上次红绫河蛇患显出端倪,他恐怕还一直蒙在鼓里。

“安陵啊安陵,你太让朕失望了。若是你姑姑知道你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她该有多难受啊!”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心无仁义,毫无良善,转手就要置人于死地,,一个念头就想着要了别人的性命,冷血凉薄得可怕。

昭元帝说了这么多其实算是变相地给她定罪了,魏成晚的心一沉再沉,双唇嗫嚅了两下,到底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上头的人知道彦苛的存在,她说再多都没什么用了。

只要把彦苛招来,所有的事都会真相大白。

魏成晚默认了。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但……没办法。

她算好了一切,却没算到裴郅居然会造伪证,也没算到彦苛竟然是陆叔送给姑姑的人。

魏成晚眸色沉沉转头看向老神在在看戏的裴郅,裴郅难得好心情地对着她扯了扯嘴角。

昭元帝对魏成晚是失望至极,他背靠着龙椅,手心撑抵着额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他缓缓地将手放下,又恢复成了平日里运筹帷幄威严甚重的君王,沉声道:“从即日起褫夺郡主封号,贬为庶人幽居府邸。”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昭元帝到底顾念旧情,没舍得下狠手。

这个结果和裴郅所预料的相差不大,但对于魏成晚来说无异于一记重击,只是她自小便能喜怒不形于色,叫人也瞧不出什么异常来,落在外人眼里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张公公看着她心中叹气,他先时还觉得这安陵郡主和魏云暖除了一张脸外无甚相识,如今看来,到底是姑侄,这份骨子里的不屈真是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