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总督夫人,还不见礼?”丹参又对那人道。
那人放下大木盆,一手按在胸口,对着荀卿染躬身施礼,却是异族的礼节。
“不知者不罪,你起来吧。”荀卿染道。
这马倌站直了身子,荀卿染这才看清此人的面相。一脸的络腮胡子,头发卷曲,目光清澈。
荀卿染不由得心中一动。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方才问话你不应声?”
那马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啊啊叫了两声。
“夫人,他原是马贩子,贩马获罪,充了军。后来生病,医治的晚了,嗓子就坏了。他叫蛮子,大家也叫他哑巴。”丹参替哑巴答道,“四爷找擅养马的,下面人推荐了他。四爷早上吩咐他照看闪电。”
齐攸让哑巴照看小黑?看来是很看重这个人了,自然,马贩子当然是最懂马的。
“这是给闪电的?”荀卿染指指那盆鲜苜蓿,细看过去,里面似乎还回了别的料。
哑巴点点头,抱起木盆走到马厩前,先将黑豆扫到一旁,又将盆中的苜蓿倒在马槽内,口中发出怪声。
小黑不知是闻见苜蓿的气味,还是听了这哑巴的叫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马槽前闻了闻,真的开始吃了起来。哑巴又走进马厩,围着小黑转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拍拍,小黑抬起后腿,蹬了哑巴一脚。
荀卿染的心一紧,却也不见哑巴有什么动作,小黑踢了个空,哑巴已经从马厩中出来,躬身让荀卿染再看小黑。
小黑已经不是方才焉头耷脑的样子,吃了苜蓿,又去吃那黑豆。
丹参在旁面露喜色,“哑巴,真有你的。”
荀卿染也觉得哑巴对马很有一手,不禁对他另眼相看起来。这哑巴的号衣,旧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补丁摞着补丁,那针脚,离的老远就能数清缝了几针,想来是哑巴自己缝的,也有几块补丁,针脚细密一些,但是却凹凸不平,反而不如那粗针脚看着顺眼。
“怎么没发衣服给你?”荀卿染问。
那哑巴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身量,又比划着,似乎说衣服太小,穿不了。
“回奶奶,哑巴身量太高,没有合适的衣服,小的正要去给找针线房的大娘。”丹参道。
“我知道了。”荀卿染点头,就吩咐宝珠去针线房,找人来给这个哑巴量尺寸,另外做新衣。
哑巴两次向荀卿染躬身施礼,又眼熠熠生辉。荀卿染有一瞬间的失神,原来哑巴的眸子并不是黑色,而是淡淡的青金色。
一个小丫头从外面跑进来,“奶奶,大人回来了,已经进了大门。”
荀卿染从怀中掏出怀表来,已经是午时了,不知不觉在这骊院盘桓了这么久,齐攸这时是回来吃午饭了。
齐攸曾和她说,不能自己来骊院。
荀卿染转身往外走,突又停住,干咳了两声,给麦芽使了个眼色。
麦芽立刻拿出大姐头的派头,对丹参道:“奶奶来过这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是任何人,听清楚没有。若是,知道了,就拿你试问。”
丹参连连点头,赌咒发誓,他自己不会说,也会嘱咐其他小厮不会告诉齐攸。
荀卿染这才忙带着人离开骊院。
看着荀卿染的背影,丹参擦了擦头上的汗,那哑巴倒是好整以暇,青金色的眸子漾出笑意。
……
主院上房
齐攸从外面进来,正看到荀卿染坐在窗前,正低头绣着一方帕子。
“四爷回来了。”荀卿染听见动静抬起头,迎上来帮着齐攸脱了大衣裳,又吩咐人打水,伺候齐攸梳洗了一番。
“摆饭吧。”齐攸道。
荀卿染忙吩咐人摆上饭菜,一开始还小心翼翼,见齐攸什么都没提,脸色也如往常一样,就放了心,齐攸不知道她去骊院的事。
“下晌没事,不去衙门了。”吃过饭,齐攸道。
雪团啁啁叫着走到荀卿染身边,又到了喂食的时候。
“这小家伙食量越来越大。”荀卿染一边将肉声喂给雪团一边道。
“再过几天,就可以松开翅膀,让它试着飞一飞。”齐攸道。
两人因着雪团该如何训练,又说了半天闲话。
荀卿染有些倦,这些天天气越来越热。
“我去洗一洗。”齐攸起身道。
荀卿染就吩咐人送了桶水到浴间,齐攸进去洗澡。
荀卿染自在榻上闭上眼,一会就睡的迷迷糊糊。
睡梦中,荀卿染突然觉得仿佛身在火炉当中一样,不觉缓缓睁开眼睛,却见齐攸的脸近在眼前。荀卿染眨眨眼,原来齐攸已经洗了澡出来,正俯身压在她身上。齐攸头发披散着,只穿一件宝蓝的居家长袍,衣襟并未系紧,露出一大片胸膛来。
齐攸见荀卿染醒了,低头用鼻尖蹭着荀卿染的鼻子,目光中某种意味十分明显。
荀卿染伸了个懒腰。齐攸最近,该怎么说,也说不上需索无度,却也有些过于热情,起码荀卿染是这么认为的。她冬天喜热,但是夏天,却喜凉。齐攸的身体,冬天是个暖炉,抱在一起十分舒适,但是到了夏天,那就是个烤炉。
荀卿染扫了一眼齐攸胸前风光,依旧是贪凉的情绪占了上风,遂装作还没睡醒,伸手推开齐攸,翻了个身躲开这个烤炉。
齐攸并无自身已经变成烤炉的自觉,跟着过来,又抱住荀卿染。
第二百二十八章 红红美人脸
“卿染,你已经睡了小半个时辰,我知道你醒了。”齐攸说着话,一只大手已经伸进荀卿染的衣襟。
荀卿染想装睡,这时也装不下去了。不过她依旧闭着眼睛,抓住齐攸那只乱摸的手,甩到一边。
齐攸喉咙里低笑了一声,并不因此罢休,反而俯身张嘴含住荀卿染的耳垂。
“卿染,想要孩子,这么偷懒可不成。与其整天抱着雪团,不如咱们来生一个孩子给你抱。”齐攸语音有些模糊地说道。
荀卿染正热的有些心烦,听了齐攸的话,顿时别扭起来。原来齐攸近来的热情,是因为孩子,当她是生育工具吗?
荀卿染扭动身子,试图摆脱齐攸。这却使得齐攸却将她抱的更紧,一手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又攀到她的胸脯上。
感觉到齐攸身下的炙热,荀卿染睁开眼,顿时冒出个促狭的念头。
荀卿杂在齐攸肩膀上咬了一口,趁着齐攸吃痛,手有些松开,荀卿染哧溜从榻上溜了下来。
齐攸没想到荀卿染逃的如此快,伸手只抓住了荀卿染的衣角。荀卿染眼看齐攸下了榻,肯定会捉住她,便故意横了齐攸一眼,轻声道,“四爷,我得去洗一洗。”
齐攸见荀卿染眉眼含媚,语气温柔,又听她要去洗澡,不由得怦然心动。
“不洗也无妨。“这样说着,手就松了。
荀卿染转身去了浴间。
齐攸好整以暇地靠在塌上等荀卿染回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齐攸等的有些心急,又有些心痒,索性从榻上起身,就往浴间来寻荀卿染。浴间内空无一人,齐攸不觉十分纳闷,出了浴间,转过隔间,就听见堂屋内有说笑之声。